至于为什么那么快就能出现在现场,只是凑巧他来这附近度假。
翟理说:“你们运气不太好。”
乔妈妈勉强勾了下嘴角,算是回应这句笑话,但她脸上的表情比哭还难看。
翟理并不太在意她的反应,自顾自地往下说明。
旧水厂的爆|炸明显不是常规爆|炸。
就好像是管道内部的水流突然沸腾躁动,然后自己化成尖锐的利箭向着四面八方飞射出去。
这种水箭甚至能够轻易射穿坚固的金属层。
外墙处的小规模火灾起因是设备被不明物击穿造成短路,瞬间的高压引燃了附近的燃气管道。
但燃气管道的爆|炸被不明物人为地控制在了一个狭小的范围内。
甚至是那些脱离了生命危险的伤员,也是因为不明物的干扰才免于死亡。
这一切都不符合常理。
经验丰富的警察都能一眼看出其中的异常。
这都是普通人无法做到的。
但是有一类人可以。
“你知道是什么人吗?”翟理明知故问。
“我知道。”年轻的母亲眼睫轻颤了一下,声音却越发的清楚,她没有停顿地说下去,“是我。”
“现实不是游戏或者漫画,拥有特殊能力的人不会成为英雄。而是——”翟理停顿了片刻,“需要清除的不安定因素。”
“我原本也不想伤害任何人。”乔妈妈了然地说道,“普通人杀人都要偿命,像我们这样的……以后或许会害死更多人的危险分子,还是死了会比较让人安心吧。”
“你甘心?”翟理问她。
“就算不甘心,你就能放过我们吗?”乔妈妈苦笑着低语。
翟理没有回答,但答案很明显。
虽然有些不近人情,但这是为了世界上大多数的普通人的安全。
不仅仅是人身安全,也是为了依靠稳定的秩序维持着的和平。
“水厂的爆|炸是我干的,如果你现在就杀了我,我也不会怪你的。我的家人也不会。但他们都是普通人,我希望你不要再去打扰他们了。”
她没有再给翟理说话的机会。
泛着寒气的冰棱凭空而起,悬浮在半空之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聚成型,在皎洁的月光映照下反射着冰冷的光芒。
尖锐的锥尖对准了她颈侧的动脉。
翟理的脸上浮现出几分错愕。
乔妈妈闭上眼睛,微微勾了下嘴角,在那同时冰锥刺穿了她的脖子。
尚且年轻的女人在漫天血雨之中缓缓坠落。
黑色长发落进地上的水汪,泥水混着血水溅在她的脸颊上,平日里最爱干净的女人无力再伸手擦拭。
她已经没了生息。
妈妈——
乔星回呆滞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大脑一片空白,连最后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黑衣的男人沉默地注视着地上的尸体,片刻后抬头,看向乔星回藏身的角落。
乔星回本能地往墙壁上攀爬的藤蔓后面躲了躲。
但她觉得,那个男人好像早就知道她站在那里了。
男人越过尸体,缓步走向了她:“你是穆春和的女儿?”
穆春和是乔妈妈的名字。
乔星回下意识想要后退逃跑,但动弹不得。
……
乔妈妈的死最终以莫须有的绑架案草草了事。
乔星回被送回家的那天,乔爸爸欣喜地冲向女儿,但很快心又随着妻子的死讯沉了下去。
他的笑容僵在脸上。
花了好几分钟,他才理解了那条死亡通知中的含义。
在这起事件中沉默了几天的男人脸色一点点变得空白。
“你为什么控制不住自己?”乔爸爸质问女儿,“为什么?我们提醒了你那么多遍,为什么非要出那个风头?”
乔星回张了张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无论是父亲还是母亲,他们从来没有告诉过她要怎么控制那样的能力,他们在这一点上的态度轻描淡写到好像那是吃饭喝水一样简单的事。
可是她就是控制不住啊。
乔星回觉得很委屈。
可是她什么解释的话都说不出来,因为自从亲眼目睹母亲死亡的全过程之后,她就再也用不了那样的能力了。
哪怕翟理再怎么样测试,她表现出来的样子也就仅仅是个普通的孩子。
——所以她才能够活着回来。
因为恐惧、因为愧疚,因为痛苦的情绪压制,她终于能抑制住那样的能力。
既然现在可以,为什么以前不行?
无论什么原因,总是母亲代她去死了。
是她的错。
全部都是她的错。
乔星回只能保持沉默。
葬礼上,邻居家的虞阿姨和兰时姐姐站得离乔星回很近。
在祭拜过后,乔星回听见虞阿姨在后面跟虞兰时低语:“要是那天晚上我叫住她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