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离了碧桐书院,向西果真去了杏花村。
曾经的满园梨树踪迹全无,一园的杏树静立。
杏花已经开过,绿叶成阴,枝头结满了小小青杏。
皇帝别过眼,却见水塘边,彩鸳鸯、紫鸳鸯正成双成对嬉戏,觉察有人来了,呼啦啦下水游远了。
皇帝冷哼一声进了屋子。
屋里似乎还是原来的样子,却又叫人觉得面目全非。
物是人非事事休!
皇帝身子晃了晃,已有多少年没踏进这里了。
满屋寂寂,再也不会有人笑着迎向自己,再也不会有人即便无言相对也心生欢喜,再也不会有人叫自己,胤禛……
这里再也没有熟悉的香气,再也没有欢快的笑声,只有无尽的悲伤叫人不能自已。
眼风扫过案上,空空如也,刚要质问把东西放到了哪里,突又想起,她的东西都被自已小心地锁在私库里了,这才放下心来。
仿佛又见,她坐在案前低头画着画,写着字,又抬头看向自已……
无边的悲痛又起,皇帝慌忙转过身子,逃跑般疾步走了出去,似乎这样就能逃避那涌上心头的疼。
皇帝在园子里住了几日,又回了宫里。
皇后刚派人祭祀了钱氏。
每年都是这样,祭祀钱氏的事都是自已操持,爷好像从不放在心上。
有时皇后也弄不明白,皇上对那钱氏,到底是深情还是无意。要说深情,连每年的祭祀都不上心。就算这回非要封个妃位,却连个谥号也没给。要说是无意,每年的三月却总要到园子里凭吊一番,不能忘。
越发不懂他了。
皇后摇摇头,不懂的就不需要去懂,自已就好好做好这后宫之主就行。
不过还是要向皇帝禀告一番。好歹是封了妃位,此回祭祀便按妃位仪式进行。
等着皇帝进后宫再说,哪知皇帝如今忙得后宫都不来了。便打发身边的大太监刘进忠去了养心殿。
进了养心殿却能没见到皇帝,皇帝正在和怡亲王议事。
恰好遇到了陈福,陈福如今在皇帝身边行走,算得上皇帝的心腹人了。
见了刘进忠,陈福打个千,“刘总管,这是有事?”
刘进忠虽说是皇后永寿宫里的太监总管,见了御前的人也客气三分,“皇后娘娘打发咱家来见皇上,皇上正忙着呢。”
“可是有什么急事,要不给我说一下,等皇上空了我回禀就是。”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刘进忠便把事儿说了,陈福听了点点头,“这事包在我身上,放心吧。”
等皇上空了,陈福便把事情禀报了。
皇帝淡淡一句,“算她有心了。”再也没别的话。
陈福也不禁暗问,皇上这是对梨云姐姐有情还是无情?
第75章 分明是两个人,怎么能看……
皇帝为为准核各省钱粮奏销设立了会考府,众大臣有的看好,有的却不以为然。
钱粮奏销问题先帝在时便是如此,就不信皇帝这回还能查个清楚。
皇帝亦是知道大臣们所想,这日早朝便是专门说会考府的事。
“朕在藩邸时就得知,中央各部和地方串通起来,蒙混朝廷,其中最大的手段,就是部费。”皇帝升坐宝座,瞅着各位大臣,冷冷开了口。
众人一个激灵,皇帝是门清呀。
“皇考宽仁,不忍心对赃官明正法典,以致他们无所畏惧。”
皇帝看看这些大臣,一字一字道:“朕决心已定,决不姑息。”
“怡亲王。”皇帝对十三爷道,“尔若不能清查,朕必另遣大臣;若大臣再不能清查,朕必亲自查出。”
“请皇上放心,臣定不负圣托。”怡亲王出列道。
隆科多、大学士白潢与左都御史朱轼亦出列齐声道:“臣等定不负圣托。”
皇帝满意地点点头,“甚好!”
大臣们都看出来了,皇帝这是铁了心要清查了。就是不知道这第一刀会落到谁的头上,心里有个小九九的都不踏实起来。
不久,会考府便查出了户部库帑亏空白银二百五十九万余两。事情报到雍正帝这里,皇帝不由大怒。
一年国库才收入多少,竟都叫这起子人亏空了!皇帝即令会考府严查。
查是查出来了,可是涉及人员太多,若真按皇帝说的严惩,却有所不妥。
养心殿西暖阁里,怡亲王正向皇帝禀报会考府清查的结果。
“皇上。”怡亲王道,“此案牵涉人员甚广,若是真严惩,怕是动摇朝纲。”
若真按皇帝要求的严惩,不知多少人要被罢官甚至砍头。
“十三弟,朕也难办呀!”知道怡亲王所说属实,皇帝不由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