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颂宜拿起勺子搅了搅纯黑的咖啡,“不管说什么,我都不会告诉你哥的。”
“谢谢。”
有话要说的是她,可给了机会去开口,一瞬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靳雨娇沉默,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毕竟,里面参杂着糟糕的家事,告诉周颂宜反而也不太好。
而且依照她哥的秉性,要是让他知道自己说出去了,估计也不会乐意,反而怪她多管闲事。
左思右想,最终开口道:“有句话,或许我问起来会很冒昧。上次奶奶大寿,我们一起在外边碰见的那位记者,就是你曾经的男朋友,徐致柯吧?”
周颂宜端咖啡的手一顿,突然觉得很有意思,“你们兄妹一个两个都挺有意思的。先是他,再是你。”
虽说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是笑着的,不过眼底却是冷的,“调查我?”
“没有。”靳雨娇吓一跳,连忙摆手否认,“这件事是我自己猜出来的,不是调查的。”
但却暗自从她的话里抿出另一层含义。
原来自己的哥哥曾调查过她和徐致柯的过往,且这件事还被当事人给发现了。
这事她哥做得不对,可她现在心下也有点心虚。
原本周颂宜和徐致柯的恋情,虽是她猜出来的。但猜出来后,她又委托人调查了一番。
信息化时代,有些公开的消息,其实查起来很容易。
譬如,周颂宜和徐致柯曾经是高中同学,大学又考去了同一所学校。
大学期间,也算是校园里的一对神仙眷侣。
如果不是自己的哥哥横插一手,那么按照两人感情发展的轨迹,怎么都不会有他的痕迹出现。
了解得越多,她反而越来越不自在。
不是周颂宜配不上她哥,而是她哥配不上周颂宜。
他是过错方,而她是受害方。没有人愿意自己的感情被如此对待。
尽管时间过去了将近一年,伤害的痕迹已经留下了,她还是希望周颂宜能够以另一种角度去看她的哥哥。
这世上,她大概是他唯一争取过的了。
靳雨娇在心底长舒一口气,“我知道,从一开始就是我哥做得不对。有时候,他的思维并不是我们能够去理解的。”
“他不懂感情,也不明白喜欢一个人应该投其所好、循序渐进。对于没有感情基础的人而言,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不该是他这样的。”
“没有人和他一样。爱一个人就要好好待她,而不是采取错误的手段。”
周颂宜诧异,讶异于自己竟然会从她的口中听到这么一段话。但她只是沉默着,什么话也没说。
靳雨娇很想说些什么,可最终也只是道:“没有婚礼、没有戒指,什么都没有。这些最基础的都没有,算是什么真的爱?”
周颂宜噗呲笑出声,突然觉得靳雨娇也只是小孩子心性。
回想起从前的那些画面,怎么不是懵懂无知的小女孩对未来的美好憧憬。
“这件事还真是你错怪你哥了,”对上对方投来的不解目光,她解释,“戒指你哥给过我,不过我扔了。”
她轻描淡写地说着这些话。
事情发生在一年前。刚领完证的当天,靳晏礼送给了自己一枚婚戒。
钻戒的蛋面有鸽子蛋般大小,周围镶嵌着一圈碎钻,戒圈内侧还刻有两人姓氏的缩写。
灯光的照耀下,美轮美奂。
虽只是一枚戒指,但里面耗费的工时可想而知。
只是这枚戒指在被靳晏礼强迫套进指根的那刻,她便当着他的面拔了下来,从卧室的窗户随手扔了出去。
那时候还是冬天。
雪压竹子,视野里白茫茫一片。戒指在脱手的那刻,很快消失在厚厚的雪堆里。
明明只是一年前发生的事情,现在回想起,竟然觉得仿佛已经过去了很久。
周颂宜眨了眨眼睛,收回游走的神思。
她看着眼前人,“这些和我想要的相比起来,并不重要。”
“是吗……”靳雨娇语气有点干巴。
她手端着咖啡杯,沿着杯沿抿了一口,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隔着陶瓷杯,抬眼偷偷去看周颂宜的神情。
这一刻,她才彻彻底底地明白。她是真的对自己的哥哥没有感情。
那自己那些在心中憋了许久的话,就算告诉了她,她也只会是旁观者的姿态,说不定还会觉得哥哥就是罪有应得。
“周颂宜,”靳雨娇鼓起勇气,“我今天这番话都是出自真心的。我是真心希望你和我哥哥能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