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有什么目的?”靳晏礼反问。
漫长的沉默过后,他自嘲,“我的目的就是爱她。”
“仅此而已。”
两个人之间的感情私事,他并不太想和周自珩过多的着墨。
曾经,他试图让周颂宜融进自己的世界,既然她不愿意,那他只能换一种方式了。
换他,来走进她的世界。
这条路,是通往荷花湖的路径其中之一。走出小路,桥面上坐着的人影,清晰地落进眼底。
周颂宜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过来,正跟着梅生垂钓。
大概是运气还不错,刚出来,就目睹她恰好钓到鱼的这一幕。
起初,有点儿手忙脚乱,不知所措。
后来,在梅生的帮助下,开始有样学样。不多时,鱼竿往上拉,拉起一条大肥鱼。
她笑开了眼,但又不敢将鱼从鱼钩上取下。
手里攥紧了鱼竿,抬高手臂,等着梅生帮她把鱼取下来,扔进矮凳旁的木桶中。
清晨的阳光,水光潋滟的湖面。一阵风,吹皱湖面,连同阳光一并推进岸边。
她沐浴在柔和、散漫的光线中,乐不可支。
笑弯了腰。
靳晏礼注视着,即便听不见声音,却也能感受到那种温馨的氛围。这种感觉,她很少施舍给他。
他贪恋的目光,犹不肯收回。
“这几天,她的心情其实算不上很好。尤其是刚回来的那几天,总是心事重重的模样,这样恣意洒脱,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周自珩自然也是注意到了这一幕,嘴角轻扯,眼里浸笑,“她以为我们看不出,其实大家只是没有戳穿而已。”
靳晏礼垂下眼皮,问:“她什么时候,开始吃安眠药的?”
说到后半句时,喉头哽塞。
“她告诉你的?”
“不是。”
“我自己发现的。”
周自珩沉默一会,目光重新移向正笑颜如花的周颂宜,“什么时候开始的,大概是中学时期,她就断断续续地吃。除了安眠药,还有止痛药。”
“初二那年寒假,我亲生母亲带颂宜去国外滑雪,结果遇上雪崩。等发现的时候,我妈已经没了呼吸,而颂宜则是在icu待了好一阵子,才勉强转入普通病房。那之后,她选择性遗忘掉了这段对她而言,痛苦的记忆。”
“当年,我们打算让她在国外接受治疗的。可奈何她一直不肯,每天不是把自己关在房间,就是沉默不发一言。无奈应允她回了国,接受最保守的治疗。效果有,但并不能一劳永逸。”
“每年到了冬天,她还是疼。相比最初,她已经学会了忍耐。疼得睡不着的时候,她就吃安眠药。一开始,她是偷偷背着我们的,把药瓶上的痕迹尽数清理掉。后来有次,处理得不及时,被我们发现后,她就光明正大地不避人。”
“她好面子,这件事没告诉你吧?”
漫长的沉默,靳晏礼的眼圈微微泛红,视线重新落回湖上桥。
周颂宜似乎又钓起了一条鱼,兴致高昂,眼睛弯成一道月牙。
笑容像秋天的柿子树,上头挂满沉甸甸的深橘色的柿子。
那一刻,很难让人将这些经历安在她的身上。
*
下午,周颂宜犯了困,于是没去整理果盘这些。
到了晚上,精气神足了些,和梅婷她们在院子外的花圃掐玫瑰花瓣。
今天月光亮堂堂,明天指定是个好天气。不过现在是秋天,夜里的温度和白天相比,差度还是比较大的。
她掐完手头上的这朵后,顾及到自己肚子里还有一个,于是将花瓣扔到竹篮里。
起身,捂着嘴打了个呵欠,“我有点儿困了,再掐几朵,就不待在这儿了。剩下的一点,交给你们了。”
“行,早点休息。”梅婷起身,“我把这剩下的,先保存着,明天早晨早起,再摘点。不然,我怕经过一晚上,这些花瓣怕是要蔫巴。”
“行,你去吧。”秋花说,“这儿交给我。”
等人走远后,她突然问周颂宜,“颂宜啊,你怀孕这件事,有没有和晏礼那孩子讲啊?”
“他不知道的。”
秋花叹了口气。
周颂宜笑了,反倒去安慰对方,“没关系的。孩子的去留,我还没有想好。”
“我心中有数的。”
见她这样,秋花也没再说点什么。
临走前,周颂宜从花桶中抽了几只玫瑰。
回到房间后,往自己空了许久的花瓶里灌了点水,将这几支花插了进去。
进浴室洗漱后,躺在床上,周身静悄悄的。
不知道过去多久,靳晏礼也没回来,原本绷着的心弦,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开始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