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维持两国盟约,魏国皇室下令举国搜查佘佴咏德,当众处死,以给晋帝一个交代。
周枭说,处死一个佘佴咏德只是为了消弭晋帝的怀疑而已,但能当天子的人怎会天真,经此一遭,晋帝没有撕破脸皮,而是加强了魏国每年的岁贡,换而言之,让对方吞进去的再吐出来。
据说,魏国皇室在金銮殿上的脸色堪比潲水,又臭又难看。
崇尚北珠的风气也因此得到遏制。
周枭凭此次功勋官拜正二品凛威将军,手握实权,赐了无数金银珠宝、绫罗绸缎,以及良田百亩,京中府邸一座。
晋帝体恤他火蝎军折损过半,追赠部将胡天为中奉大夫,谥号“勇靖”,家属得到抚慰,另一边为周枭扩招甲兵,让其休养生息。
田镇恭祝他高升腾云,然而周枭却没那么开心,谁都来恭贺他,偏偏没有卫瑜然。
自从前段时间给她办好了榷场香露经营许可,她就仿佛抽板过河,再也没有理会自己,自顾自做起生意来,还别说,给她做了起来,魏人格外钟爱到她的露华香苑买香露回去。
他偷偷让人买了一瓶乌木香露回去,确实有冷凛凛的气味。
“哪个女子不爱金银珠宝,周大哥你多在这方面下下功夫,保准她对你死心塌地。”田镇为他支招。
可这一次,周枭不再采用,“她不是一般的女人。”
她骨头硬得很,一句话记到现在,到如今自己经营铺子。
他也试过让人给她送消瘢痕的缠丝玉露,因为此前她在脖子上留下一道剑划破的伤口,可她转头就让人送了回来。
在田镇那吃了酒,暮色降临也不见蹲守在卫娘宅子前的侍卫回来跟他汇报。
周枭动身准备回去,坐上马车,不死心地让人从卫瑜然的宅子前经过,然而即便经过,也不见那个女人出来,今日所有人都知道他升迁,只除了她。
放下窗帷,周枭闭上眼,马车行驶在大道上,在夜色阑珊的人群中穿过,恍惚间听到了几声柔婉的“周郎”。
他猛地睁开眼,却只看到空荡的车厢,日落前最后一道残阳暮色透过车帷缝隙照进来,落到威严肃穆的紫袍官服身上,本该意气风发的刚毅面庞,此刻却拓下一份落寞。
踏雪马骓拉着马车驶出城门,朝着营寨驶去。
夜色降临,李勇扶着喝醉了的男人经过竹轩居,再回到房里。
“李勇,你去喊卫娘过来陪我,她今日还没来祝贺我……”
李勇吃力架着周枭到床上,看到他闭着眼大马金刀坐在床边,如果不是知道他醉了,凭借他一身低沉压迫的气势和威风凛凛的大紫官服还以为要训斥下人。
“……你告诉她,我周枭的钱库都是她的,她爱怎么花便怎么花,我今后绝不会再说一句。”
李勇听着他语气,一时分不清他醉了还是没醉,“可是……爷,大少奶奶已经搬出去一月有余了。”
“一月有余……”男人自嘲,“竟然一月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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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卫瑜然从榷场回来,马车停在宅子前,小厮过来放下踏板。这段时日,她添了几名小厮、打扫的丫鬟和两个做饭的婆子,实钱在手的滋味果真不一样,她想花钱便花钱,想请几个下人就请几个下人。
今日有些不一样,听小厮说,周枭过来了,有事要和她说。
她穿过甬道,来到花厅,就看到两名带刀侍卫站在花厅外候着,而花厅正中央的一张檀木躺椅上正躺着一个男人,丰神俊朗,听说最近又升了官职,可谓是风光无限,偏偏这样的人在登门时,却闲适得就像是在他家一样。
卫瑜然让人沏壶瑞龙茶过来,走过去,不咸不淡开口:“大哥过来所为何事?”
周枭听到她声音,睁开眼,入眼便看到美艳的芳色,比花园里的杏花杜鹃还要艳丽,她今日穿了乳云纱对襟衣衫,胸前瑈蓝抹胸,臂弯挽着柔缎披帛,丝光熠熠,未施过多粉黛,却若花树堆雪,柔婉娴雅,周身萦绕淡淡的馨香,勾得人迷醉。
他想起升迁那日,她根本毫无表示,周枭收回视线,“榷场有人想开香露铺子抢你生意。”
卫瑜然侧目看他。
“你不担心?”
卫瑜然缓缓坐到旁边的花梨圈椅上,面色渐凝。
虽说最能挣钱的香露是她的独门秘方,功效奇好无比,即便定价三十两一瓶也不愁卖。
但她也知道只卖那黯然销魂的香露太过单一,制作有限,因为有些材料难找,五天左右才能制作出一瓶出来。有好些香露,她其实都觉得不错的,可来光顾的大多是男人,其他香露男人又不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