攸梨拿出自己的贿赂道具,在贺兰这个母亲的陪同下,她很快问到了那天他们谈话的内容。
景政是来打听魔物的。
不知道是景言还是念冰,又或者是任何一个谁,把消息透露给了他,他亲自带着人来了,听起来,像是对魔物进行了画像。
这并不奇怪,除了要推翻平城、弥勒会建立新世界,他们还得对付魔物,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就像他们会有专门的部门对异能者做研究那样,研究魔物也是应该的。
可是,为什么要瞒着她呢?
当然了,他们没有向她汇报的必要,但是有必要又是隐身又是变脸吗?
贺兰不肯收那些东西,当妈的都没发,多宝这个儿子哪怕眼睛望直了也不敢伸手,原地化身电动拨浪鼓,一味地摇头。
攸梨想要找人打架,但不想这么打架,最后只得搬出老板的威严来,强迫着他们把东西收了。
贺兰拉着孩子连连道谢,一路送到门口,临走了,攸梨又返回来:“你待会儿和大家说一说,今天提前两个小时下班,我要再开个会。”
她上班的时候就不喜欢开会,尤其是占用休息时间,换位思考,不得已要叫大家一起说事情,也尽量不用私人的时间。反正现在没客人,闲着也是闲着,做个顺水人情了。
至于有什么事要讲两个小时,那当然是没有的,听的人不累,她说起来还累呢。前面的时间用来讲事情,剩下的时间给那些要上课的员工拿来听课学习。
贺兰听了果然高兴,没一会儿,笑容散了,她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攸梨看出她的犹豫:“你还有什么事要和我说吗?现在没人,可以去你的家里或者别的地方也行。”
贺兰鼓起了勇气,把多宝支开到一边,和攸梨走到楼下,四处都没人,她还是看了又看,开口时声音压得极低:“老板,你昨天说的是真的吗?”
她在问上课学知识的事情,但是攸梨知道,她更想问天神论。
“我说是真是假,又有什么用呢?话都是空的,真正的答案在你心里。”
贺兰懵懵懂懂的。
她听不懂这番高深的言论,又好像听懂了点,就像老板昨晚举的那些例子,她从没听过的那些话,令人震惊,却又摄人心魄,她一整晚都没睡好,翻来覆去地想,原来还有这样的角度。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难道日子还能更差吗?”攸梨不想灌鸡汤了,“靠自己比依赖任何人都靠谱,用你自己这双手去争取,如果争取不到,那就想办法让自己争取到。”
这是她目前的想法,过一天是一天不想明天未来是她的生存法则,但她心里总有个浇不灭的小火苗,本来只有一点火星,让近来接二连三这些事情鼓动几下,渐渐生出火苗火焰。
同时她也知道,哪怕是系统,也不能长久依赖。
贺兰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像一层塑胶皮,皱皱巴巴包裹住腐朽的铁棍,表皮被锈迹腐蚀,粗陋不堪。
她用这双手给父母兄弟洗衣服,用这双手给老李擦过背,用这双手抱大两个孩子,又用这双手埋葬了她半个家,可是,她好像从没用这双手给自己争取过什么。
争取吗?
什么是争取。
下民的词典里没有这两个字,女人尤甚,她们甚至没有词典,因为不认识字,服从刻在骨子里,一代代传下去,不用刻意学习教导。
服从父辈、服从兄弟、服从丈夫,她们从母亲那里学到这样的生活方式,再言传身教给自己的女儿。
“人生只有几十年,糊涂是过,拼搏也是过,没有谁对谁错,全看你自己的心,你是不是真的甘心?”
攸梨说完这番话便走了,她不喜欢说教,也不是鸡汤专家,言尽于此,走哪条路还是看自己。
贺兰仍然站在原地,太阳柔和了一些,阳光披在身上,像一件温暖的冬衣,是的,温暖,贺兰前三十几年从来没体会过这种感觉,可当时一来到金梨街,走进那家店,她就想到了这个词。
就像现在,望着老板挺拔的背影,她也懂了,自己是不甘心的。
哪怕只有一次,她也想让自己佝偻的后背这样笔挺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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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点。
依旧是所有女员工,集中到了面包店,两张并拢的桌子,围坐一圈。
一回生二回熟,这次大家从容了许多,至少敢去抚摸那瓶摆在自己面前的牛奶了——即便是本来就属于自己的牛奶,也需要她们大胆伸出手,才能真正拿到拥有。
攸梨说明了此次开会的意图,只是告知大家,宿舍扩建成了小区,小区里有健身器械,她们都可以用,建议大家每天去锻炼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