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全然没有了往日意气风发张扬肆意的模样,微敛的桃花眼里却满是忧色,眉头轻蹙,像是即将迎接什么裁决似的无措。
温乔收回视线,假装看向别处,他不想让柏泽宴知道他眼睛好了的事实。
但柏泽宴的模样却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脑海里。柏泽宴剪短了头发,掩盖了泪痣,褪去了尾戒,掩去了一切跟随他多年的,引以为傲的出色特征。
是单纯地想留在他身边吗?
还有他的声音,他的脖颈……
昨晚在床上的时候,温乔就注意到了柏泽宴缠在脖颈上的纱布。
就像现在,柏泽宴的白大褂里面穿的是白色的高领衬衣,所以不易引起别人的注意。但昨晚在床上时,柏泽宴缠着纱布的脖颈跟他那缠着纱布的右手小臂一样,格外明显。
温乔深吸一口气,说:“你的嗓子是怎么回事?”
作为一个影视歌三栖发展的艺人,短短几天的时间怎么会将自己的嗓子搞成这个样子?
是意外吗,还是什么?
而且他会说实话吗,还是会找个由继续骗他?……
“是我自己弄的。”良久,低沉沙哑的声音终于响起。
柏泽宴缓缓抬起眸子,漆黑漂亮的瞳仁落在温乔身上,令温乔不自觉地身子微颤了一瞬。
“笔杆戳破了声襞和横纹肌,声带也造成了一定损伤。”柏泽宴眼神幽幽,像一条可怜的弃犬,“就变成这样了。”
温乔呼吸紊乱,不能解:“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柏泽宴盯着他良久,缓缓开口:“为了留在你身边。”
“哪怕几天也可以。”
温乔手里的被褥被拧得更深,骗他的,这话一定是骗他的。
但他也没有立场去揭穿不是吗?
“这由太荒唐了,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吗?”
柏泽宴:“是真的……”
“哥哥。”柏泽宴的眼眶红了一圈,用带着哭腔的沙哑嗓音说,“我对天发誓,如果我说的是谎话,我……”
“够了!”温乔打断他的话,满腔的愠怒让他气结,“没有人会相信这种鬼话,没有哪个蠢货会做出这种事!你不怕你一辈子都说不了话吗?这么做根本不值!”
“不怕。”
“值得。”
柏泽宴声音沙哑发沉,他走到一旁的柜边,拿出里面温乔日常吃的药剂,他自己也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怕温乔气出毛病来。
他说:“你又被标记过了一次,之前为了腺体清洗手术吃过的苦,可能都得重来一遍了。”
温乔眸光微颤:“你走,你走!”
柏泽宴扶在立柜上的手背青筋凸起,他眼眶泛红,若无其事道:“从今天开始,算是第一天吃药,手术时间也得重新约了。”
温乔低吼:“你给我离开这里!”
手里的药瓶全部从手中脱落,掉到地上。柏泽宴垂着头,手臂承在桌边,背脊颤抖着。他转过身扑到温乔床边,噗通一声跪下,把温乔吓了一跳!
他抓住温乔被子的一角,俊美漂亮的大男孩此刻泪流满面:“不要赶我走,求求哥哥,不要赶我走!……”
“只要哥哥原谅我,只要哥哥不赶我走,我什么都可以给哥哥!”
温乔吓得偏过身子,想扯过被子,却被柏泽宴抓得更死!
柏泽宴哭得浑身颤抖,卑微到极致,眼泪在精致漂亮的脸蛋上大颗大颗地往下掉,用沙哑到让人心痛的声音说:“不要赶我走,求你了哥哥!你,你就当我是你身边的一条狗,随用随叫,我绝对不会打扰你的,好吗哥哥?……”
温乔的胸膛剧烈起伏,他揪着被子咬紧牙关,迫使自己不去看柏泽宴!
见温乔不松口,柏泽宴更急了:“哥哥,你要我怎么做才肯满意?”
“我不奢望哥哥能原谅我,只希望哥哥别赶我走,好不好?让我再多陪陪哥哥!”
“我可以当哑巴,当透明人,哥哥就当我不存在行不行,行不行?……”
温乔闭上酸涩的眼睛,心脏也在剧烈的颤抖。
柏泽宴见状,以为温乔是下死了决心。他整个人都懵了,仓皇无助之间,他突然冲动地站起身坐到温乔床边,生生将人逼到床头也没办法了,因为他也走投无路了,只能想尽一切办法祈求对方能留下他!
“哥哥,如果你还不够解气的话……”柏泽宴颤抖着手从自己衣服口袋里翻出那把生锈的匕首,打开刀刃,一把抓起温乔的右手,将刀柄的一端塞进温乔白皙纤瘦的手心里!
柏泽宴急迫地开口:“如果还不够解气,你捅我两刀也行,想捅哪里都可以!或,或者你恨透了我,想杀了我也没关系。哥哥,你现在杀了我吧!你让我离开你就跟杀了我没什么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