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稚柔敛了目光,红了眼眶,左右不过一个意思,有委屈忍下来便是,如今晏周是整个庆朝难得的人才,晏府又得文臣士子之心,对太子兄长以后登基,是一大助力。
她若是因为情爱闹得满城风雨,不仅晏府会受影响,太子兄长也会,她何尝不知?
只是,这影响真的大到可以撼动那些朝臣的心吗?
赵稚柔只觉得嘲讽,不是父皇不能干预,只是两相比较,她是该被牺牲的那一个。
她的存在,除了联姻,再无其他意义。
强压下眼底酸涩,赵稚柔正要开口,便听得一旁晏周突道:“陛下,晏府及臣,永远会效忠陛下。此事是臣的疏忽,不关殿下的事,陛下恕罪。”
晏周从未关注过赵稚柔和皇帝的关系,他曾疑惑,为何她对他会如此的依赖,如今明白了,整个宫里,除了太子,想来不会有人真的顾及她的感受。
仁明帝见状,有些意外晏周会开口,他眸中染了深意,朗声道:“罢了,你们的事,你们做主便是,只要不影响太子便可。”
“儿臣谨记陛下教诲。”两人齐声应道。
话不投机,赵稚柔也不想多待,以要收拾行装为借口,便退下了,晏周则是被皇帝留在殿内。
赵稚柔一出门口,她整颗心才松懈下来,此时殿外,天色阴沉,乌云压顶,看着像是要落雪了。
满腹愁绪好似一团棉花,紧实地压在心口,令她喘不过气,酸涩的哀意只逼眉心,眼角不自觉渗出来泪珠,她以指尖拂落,转身离开。
此时仁明帝看着跪在地上的晏周,揉了揉眉心道:“当初朕看着庆安喜欢你,这才赐了婚,如今怎么闹成这样?”
皇帝原以为是小打小闹,今日便有言臣提及此事,话里话外都在指责公主不懂事,容易影响太子,他只觉得头痛。
“回禀陛下,是臣伤了公主的心,您放心,以后臣会好好照顾公主,不让她受委屈。”晏周自然知道那群言臣的秉性,眉眼凝着寒意,皇家婚事,原来这般不易。
仁明帝想起方才庆安那失望又伤心的目光,不由叹了口气,“你以后要多多关心她,她自幼丧母,性子有些孤僻,但却是极容易满足,你不必费太多心思,若是真的不喜欢,那就当个妹妹养着便是。”
“……臣遵命。”如何能当妹妹?便是能当妹妹,他如今也不愿了。
“你先退下罢。”仁明帝头痛地摆了摆手,这些小事,都要他来插手,只觉厌烦。
晏周从武文殿出来,心里犹如乌云密布的天一般,只觉心闷,想起方才少女失魂落魄的模样,脚步一顿,拾步朝着东宫的方向走去。
顺着宫道而去,寒风呼啸,明明来时很短的路,此刻却觉得漫长,刚拐进东宫的长廊,便见得少女的身影,正在同一个少年说话。
晏周脚步一顿,便看到少女抬首,泪眼涟涟,而那男子,手中拿着帕子,温柔替她擦泪。
“芝芝!”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芝芝!”
男人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赵稚柔身子一顿,晏周怎会唤自己小名,她只当自己听岔了,并未放在心上。
此时正同她说话的人,是皇后的侄儿许江遥,是太子兄长的表哥,也是她的表哥,孩提时曾在宫里住过一段时间,她那时总跟着太子兄长还有许江遥一同玩闹。
许江遥七岁那年,跟着许将军去了永州,一去便是十二年,原以为此生不复相见,不曾想他竟会回来。
虽然几人会通信,表哥也经常给她寄一些小玩意,但是如今相见,也难免令人欢喜。
刚进东宫,泪眼朦胧间,迎面便碰上了他,被他一番言语关怀,赵稚柔心里委屈翻涌,忍不住落了泪。
“表妹,别哭了,再哭就成花脸小猫了。”少年自然听得声音,也看到了晏周,他薄唇微勾,温柔笑着,取出怀里的帕子递过去。
“遥……遥表……哥此次怎么回来了?可是有事?”赵稚柔接过许江遥手中的帕子,擦着眼角问道。
“将近年关,父亲让我给姑姑送年礼,然后又来了东宫,没想到会遇到表妹。”许江遥目光温和,看着眼前少女,感慨说道。
“表哥,要在都城待多久?好些年不见你,你怎么长的这么高了?”赵稚柔破涕为笑,心里亦是感慨,少年时,恍然如梦。
“傻丫头,人总归要长大的,还记得你小时候经常跟在我身后,哥哥长哥哥短,转眼间就嫁人了。”许江遥笑意如春风,习惯性便要摸上少女的脑袋。
然而下一秒,手突然被人一挡,便见到一清冷男子,眉眼如雪,淡淡地看着他,“东宫人多眼杂,此举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