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指微微发抖,翻开看,公司的股份、纽约的房产……
所有的东西都是沈濯在美国时赚到的,唯一和沈家有关的,是白加道他们住过的那栋房子,然而这栋房产也是他两年前在郑婉秋那里买下来的。
晏宁胡乱拍了几张照片,就换了衣服出门。
“祁助。”晏宁把手机推到他面前,冷声说,“解释一下吧。”
咖啡厅悠扬的钢琴声中,祁温言与晏宁对视,半晌长长地叹了口气。
祁温言说:“我只知道,他和沈诚明吵了一架。”
说吵了一架未免也太轻了。
那年冬天,北京下了很大的雪,香港也特别冷,沈濯自从和晏宁分手以后,就很少出门,也没回山顶的房子,天天住在酒店里。
这种日子没过几天,整个香港上流社会圈子就传遍了——沈二少被人甩了。没人敢把这事拿到明面上讨论,私底下谈起来,总是难免带着嘲讽地说,沈家居然也会出情种。
沈诚明在非洲出差,回来时也自然也听说了小儿子的风流事,叫他回老宅吃晚餐,原本沈濯是订了机票打算去北京的。郑婉秋和他讲了前因后果,可他直觉这事儿有蹊跷,晏宁不至于只为了那点钱就和他分手。
但毕竟沈诚明刚刚回国,他又态度强硬,沈濯就把机票改签了。
晚上吃过饭,沈诚明把沈濯和沈万州叫去书房说话。
“有事吗?”沈濯大马金刀地坐在沙发里,神色恹恹的,“没事我就走了。”
沈诚明用通知的语气说:“你的订婚宴定在下个月。”
郑婉秋不知用什么手段和沈诚明达成共识。沈濯嗤笑一声问:“订婚宴上有没有我不都一样吗?”
沈诚明是惜字如金的人,大半辈子身居高位,懒得多说话,习惯于叫下属揣摩上意,就算对待疼爱的小儿子,话也很少。他摆了摆手,沈万州把一台笔记本电脑摆着沈濯面前。
沈濯看着他鼓捣了一会儿,屏幕上出现了一段监控视频。
“搞什么名堂?”沈濯不耐烦地蹙眉,起身准备走了,然而余光一瞥,还没迈出去的脚硬生生顿住。
监控里是晏宁的身影,她站在路口张望,准备过马路。
看起来北京已经相当冷了,下着雪,她把自己裹的像只小企鹅,削瘦的一张小脸埋进围巾里。
沈濯看着屏幕不由自主地笑了下,随即反应过来这是在沈诚明的办公室,唇角又垮下去了,掀起眼皮看着沈诚明,等他先开口。
沈诚明问:“你去北京的机票改到明天了?”
沈濯又垂下眸看视频,晏宁过了马路,沿着人行道走,看了一会儿也就发现了,她身后一直跟着一辆车。
刹那间沈濯就明白了。沈诚明做到如今的位置,绝不仅仅只是新闻里报道的那样,像个慈善企业家。他远比郑婉秋的手段更强硬,他或许不在乎沈濯娶谁,霍三小姐也好李四小姐也好,但他不允许小儿子因为痴迷一个女人沦为全港的笑柄。
沈濯猛地抬起头盯着沈诚明:“你想干什么?”
沈万州笑着说:“哎,二哥,怎么能这么跟阿伯说话呢,阿伯也是为你好。”
沈濯横他一眼:“有你说话的份?”
沈万州讪讪地闭上嘴。
沈诚明慢条斯理地抿一口茶,说话的腔调听起来一点也不像威胁,反而苦口婆心:“订婚宴怎么能少了男主人。否则你也不想看见她出事吧?”
沈濯看不出喜怒地点点头,半晌又笑了,在场的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所以谁也没想到,下一秒沈濯就摔了个杯子,拿碎瓷片抵着沈诚明喉咙。
变故就发生在一瞬间,等沈万州反应过来,守在门外的冲进来后,谁也不敢动了,碎瓷片切口锋利,刺在喉间,也会出人命的。
“停车。”沈濯扫了眼沈万州,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只能事他去安排的。
跟沈诚明这种人,是不能妥协的。
沈万州扯着嗓子紧张兮兮地喊,问他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多少有点表演的成分,沈濯看也没看他,只盯着沈诚明。
沈诚明不动如山:“我是你父亲。”
“您当年在意大利送大佬替你去死的时候,也没有想过他是你儿子。”沈澈目光阴鸷,他从前其实懒得提这些事,大家族里的污糟,真较起真来日子简直没法过。
沈*诚明眸光微动,依旧没说话,沈濯扫了眼一屋子保镖,手上用了几分力,见了血。
沈万州立刻在那边按着耳机大喊“停下”,沈濯这才松手,书房里乱成一团,他难掩厌倦,活动着手腕。
沈诚明终于看了他一眼,笑着说:“你倒是很像我年轻时候。”
“是啊。”沈濯也笑,“毕竟我是您的儿子,不过以后,您就没有我这个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