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知许秒回,并附上定位。
晏宁掷地有声道:“我有约了!”
沈濯慢悠悠道:“哦,我本来想和你通个消息的。上次打你那个女人,警方那边……”
话说一半,他看着晏宁亮晶晶的眸子,勾了勾唇:“算了,你也不想听。”
沈濯抬腿就走,头也不回,人已经快到电梯前。
阴谋,这一定是沈濯的阴谋。
但晏宁真的挺想听的,心里两个小人打了一番架,她还是跟上去。
“你现在说。”
沈濯嗓音云淡风轻,抬手按下电梯键:“有点饿了,不想说。先去吃饭吧?”
晏宁绷着一张小脸:“沈先生,你在我这里毫无信誉。”
努力小半年,在她这儿又混成“沈先生”了。
丢下这句话晏宁就走了,电梯恰好停在这一层,沈濯还未反应过来,她已经迈进电梯,按下关闭按钮,迅速消失在沈濯的视野中。
看来是真生气了,而且气性很大。
沈濯舌尖扫过牙齿,一口气闷在胸腔,回头看向办公室内,百叶窗的缝隙中露出一双双闪着八卦光芒的眼睛,一秒钟后众人作鸟兽状火速散开,纷纷回到电脑屏幕前把键盘敲得噼里啪啦响。
显然不是在工作,而是躲到电脑后八卦,一个个屏幕上都是群聊页面。
下班前公司群里热闹非凡,一条“老板和老板娘吵架了”的八卦从三十二层传出来,以光速传遍整个公司。
一家开在什刹海旁边的烤肉店,老板是萧知许的朋友,业内挺知名的一位制片人,开了这么家店玩,经常有明星来捧场,但她却不像正经做生意的,室内只零散地摆着几张桌子,随便哪位朋友来都给清场。
还请了驻唱歌手,此刻正低头弹唱一首民谣。
晏宁把椅背调成可以仰躺的角度,向外望去,晚上天晴了,但城市的夜空高处,一颗星也没有。
她推开一点窗户。这个点什刹海也没几个人,北方城市的夜晚有一种苍茫的悲怆,空气中飘着萧索的冷味儿。什刹海上结了冰,月辉洒在冰面上,银光远远的泼出去一大片。
萧知许躺在她旁边,两个人不知道对着黑漆漆的天空看些什么,弹唱声忽然停了,楼下车辆悄无声息地驶过,这一方天地安静地令人发慌。
这样的氛围让人懒得说话,晏宁懒了一会儿,缓缓开口:“今天沈濯说上次的事,警方那边有新进展,你知道吗?”
“不知道,明天我问问李植。”萧知许递给晏宁一杯白葡萄酒,澄澈的金色酒液散发着清新花果香,是凤梨和黄苹果混合着蜂蜜的香气。
晏宁咽下口水,想起上次酒后醉态:“我戒了。”
但她还是接过了那杯酒。
“人生苦短。”萧知许倾身,轻轻与她碰杯,玻璃碰了一下,声音短促清脆。
同一刻,萧知许散漫的话音响起:“及时行乐嘛。”
世间乐事不多,喝酒赏月,算是极佳一项。
于是晏宁的戒酒计划就这么中断了。
歌声又响起,是一首耳熟能详的英文歌,a thousand years。
晏宁跟着旋律轻声哼唱,歌手的声线很熟悉,清澈好听,像沈濯,她远远投去视线,只看到一顶压的很低的黑色鸭舌帽,那人又低着头,眉目藏在阴影之中,令人看不清面孔,倒是白色棉麻衬衫和黑西裤勾勒出好身材,紧绷的肌肉藏在衬衫下,宽肩窄腰长腿,皎若玉树临风。
身量也有些像沈濯。
怎么无论什么事情都能想到他。
晏宁收回目光,自嘲般地笑了下,又漫无目的地看向远处。
记不清哪一年她曾答应过Julia,带她去什刹海滑冰,最终也没兑现诺言。如今想来,有点可惜,现在她想滑也没机会了。
越来越频繁地忆往昔是年龄快到了的标志。可她分明才二十几岁。
晏宁盯着冰面愣了会儿神,悠扬歌声依旧在空荡荡的室内回响:
夜色沉沉,晏宁指尖敲着膝盖,随着歌手轻声唱出最后一句,像是在给他和声:
后面的旋律没有继续弹,吉他声忽然收束,晏宁仿佛有什么预感,转头望去,沈濯摘下鸭舌帽,随手向后捋了捋被压塌的头发。
他对上晏宁的目光,一条长腿撑在地上,肩膀微微塌陷,神态懒散,唇角噙着抹漫不经心的笑,用口型无声地说:“对唔住bb。”
晏宁的手指顿住。
还真是他。
可他眸中丝毫没有歉意,薄唇轻启用粤语道歉,更像调情。
沈濯放下吉他,大步朝她们这桌走来,刚走近便听见晏宁说:“沈先生阴魂不散。”
她声音柔,传到耳廓,听得人痒痒的,沈濯抬手解开领口最上面那枚纽扣,居高临下地看着仰躺在椅子里的人:“只能怪晏老师太令人神魂颠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