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逃走!”管家高声道,伸手指向了宋绮年,“你和这个女人偷偷商量逃走的事,我都告诉老爷了。老爷先前就是因为这事在打你。老爷说,只要你敢逃走,他就把你弟弟抓进监狱,让你娘活活饿死!他骂完这一句没多久,就出事了!”
宋绮年都有点分不清这个管家究竟是忠还是奸。
他看似句句都在指控江映月杀人,可又将她的悲惨处境告知了众人,但这些真相又一定程度上加重了江映月的嫌疑。
“贱人!”孙大太太又开始嗷嗷怪叫,“偷汉子还不够,还想逃跑?你这个该浸猪笼的贱货……”
她的叫喊声中,郭仲恺的手下取来了孙开胜服用过的止痛药。
法医对着药丸研究了片刻,眉头紧锁。
“总长,这药不对劲。”法医对郭仲恺低语,“药片大小和颜色,都和药瓶对不上号,肯定不是医院开的。根据孙开胜服药后的反应来看,我推测这应该是一种兴奋剂。也能止痛,但会加大他心脏的负担,服用过量会致命。”
郭仲恺扭头问管家:“这药平时归谁管?”
“平时就放在老爷卧室的床头。”管家道,“但今晚是江小姐服侍老爷吃药的……”
“就是你这个贱人给老爷下了毒!”孙大太太又开始嚷嚷。
“我没有!”江映月喊冤,“是老爷自已吃的!我碰都没碰这药瓶子。”
“是你!就是你——”孙大太太的声音吵得在场每个人都想捂耳朵。
郭仲恺忍无可忍:“孙夫人悲痛过度,无法自持,还请扶她去休息一下。”
孙大太太不肯退场,如一只被捉着要下锅的老母鸡,拼命扑腾挣扎。
她的一只绣花鞋随着踢打飞了出去,越过半个房间,击中了一个刚刚走进客厅的男人的脑门。
众人一静。
宋绮年用力抿着唇,憋住了笑。
那男人起初茫然,等看清屋内的情景,转而暴怒。
“放开我大嫂。我大哥的事由我说了算!”
看清了此人的脸,宋绮年还以为孙开胜诈尸了!江映月更是浑身剧震,下意识往宋绮年身后躲。
宋绮年再定睛一看,这男人比孙开胜年轻许多,模样有五六分像。
“五爷。”管家唤道。
“这位应该就是孙开胜的弟弟孙开阳。”张俊生告诉宋绮年。
孙开阳比孙大太太靠谱。他往客厅里一站,条理分明道:“大哥暴毙,家中长辈让我来处理此事。既然大嫂和巡捕房都觉得大哥死因不明,就请立案调查吧。我们孙家一定会竭尽全力协助巡捕房破案。至于这位江小姐……”
他那双同孙开胜几乎一模一样的鹰一般的眼睛扫了过来。
江映月下意识往宋绮年身后缩。
孙开阳嘴角一弯,似很享受江映月的恐惧。这让宋绮年对此人本就不好的印象又是一阵狂跌。
孙开胜至少表面上假装成一个正人君子。可孙开阳却是一看就一肚子坏水。
孙开阳道:“江小姐既然同我大哥只是朋友,我们孙家对你的去留无置喙之地。眼下这情形,我们也不方便请将小姐继续住下去了。”
江映月冷声道:“我要把我的东西都带走。”
果不其然,孙大太太嚷嚷:“你全身上下连一根线头都是孙家的,能让你穿着衣服出门已经是可怜你了。”
孙开阳也冷笑道:“卧室不是案发现场吗?郭总长,按照办案规矩,在结案前,现场是不是都得被封锁着?”
郭仲恺哪里不知道这是孙家在刁难江映月,可他也不得不承认:“规矩是这样……”
可他随即又补充:“不光是卧室,这整栋房子都是案发现场,都要被封锁。既然已经说到了这里,现在就请所有非办案人员离场吧。小赵,你负责清场。小杨,带着人给屋里所有东西登记造册。小王,你们赶紧把受害者的遗体运回去。梁法医,还得麻烦你加个班了……”
郭仲恺的手下训练有素,立刻行动起来。
“至于今日在案发现场的几位人员。江小姐,这位管家,还有那几个在场的下人,都请随我们去巡捕房录口供。”
江映月惊恐地抓住了宋绮年的袖子。
“只是录个口供而已。”宋绮年作为一个贼,也打心底抵触巡捕房,“我陪你去。等录完口供了,就接你来我家暂住。”
张俊生想要阻止,但宋绮年的话已说出了口。他只得无声一叹。
屋外寒风凛冽,可记者依旧披星戴月地赶了过来,把孙公馆团团围住。
里面的人一出来,就得到一阵闪光灯的洗礼。
江映月穿着单薄的睡袍和皮拖鞋往大门外走去。张俊生发挥了绅土风度,脱下大衣递给了宋绮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