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年,听我一句话,女人在外头做事太苦了。就算不是俊生……”
“嫁人就不苦了?”宋绮年反问,“我不否认有些女人一辈子都是做公主的命,可大多数女人嫁了人,操持家务、生儿育女、侍奉公婆丈夫,哪样不吃苦?”
她不让赵明诚打断,继续道:“况且,我是真喜欢服装。只要能学到手艺,吃这点苦不算什么。”
“是啊。”张俊生折返了回来,“绮年有理想,又有才华,我支持她在这一行走下去!”
“哟!”赵明诚轻哼,“你的凤娇表姐肯放你过来啦。”
赵明诚也是朋友里唯一替宋绮年打抱不平的人。所以宋绮年对他的偏见格外包容。
张俊生讪讪:“凤娇遇到一个朋友,在那头说话。不说这个了。来,绮年,我们去跳舞。”
他把宋绮年拉进了舞池里。
留声机正放着一首舒缓的华尔兹,不少客人双双步入舞池。
“明诚好像有些烦躁。”宋绮年道。
“他最近不好过。”张俊生说,“之前那门亲事,只差临门一脚却吹了,女方家嫌弃他家穷。”
“可他聪明又上进,做的又是金融工作,只要机遇一来,立刻翻身。”
“我们和他是朋友,自然最看好他。”张俊生到,“不说他了。你上次和我提了一嘴,说有什么好消息?”
一提这个,宋绮年立刻容光焕发。
“还记得我上个月和你说过的,先施百货的女装部打算举办一个时装展的事吗?我报了名,入了初选了!”
“这真是个好消息!”张俊生惊喜,“恭喜你!展出是什么时候?我一定去捧场。”
“别急,还有选拔,明天才出结果。”宋绮年满面红光,滔滔不绝,“你知道参加初选的有多少人吗?足足三百多,却只选了二十个!”
“而你就是其中之一。”张俊生由衷道,“绮年,我真为你骄傲!”
宋绮年心中涌出一股强烈的满足感。
不用甜言蜜语,听到这一句,她已很满足。
“话说回来,我那个老板兼师父,李高志,他也是这二十人中的一个。”
张俊生惊讶:“做师父的,却要和自已的学徒同台竞技,他恐怕心里不好受。”
“脸色黑得像包公呢。这几日没少找我茬儿。”宋绮年翻白眼,“所以我今天借口肚子疼,溜过来吃你的生日酒了。”
张俊生低声笑,目光温柔。
宋绮年心中一阵悸动,却知道张俊生的教养就是如此。他对路边卖烤红薯的小贩也一样笑得温和有礼。
你要是会错了意,那是你自已的事,可不能怪他。
舞曲告一段落,两人正要松开手,砰的一声响自外头传来。
像是有人打开了香槟塞子,又像是谁点了一个炮仗。
众人都只顾着笑闹,只有宋绮年猛地转头望了过去。
那是枪声!
紧接着,又是砰砰两声传来。
“怎么了?”张俊生发现宋绮年不对劲。
不等宋绮年回答,一个男仆推开沙龙的大门,惊慌失措地扑了进来。
“闯进来了……他们闯进来了!”
“谁闯进来了?”张俊生还未反应过来。
可宋绮年已瞬间明白。
“快关门!”她大喊,“用沙发把门抵住!”
下一首舞曲响起,大部分的人对变故毫无知觉,无人响应宋绮年的话。
迟了一步,再堵门就晚了。
宋绮年当机立断,拉着张俊生朝沙龙的另外一个门走。
“怎么了?”张俊生还一头雾水。
话音刚落,一伙陌生的男子闯进了沙龙,领头的男子举枪朝天花板就是一通乱扫射。
枪声盖过了舞曲声,头顶的灯火花四溅。
客人们终于回过神,惊声尖叫,如没头苍蝇一般乱跑。
桌翻椅倒,杯砸碗跌,人绊倒在地,嗷嗷痛呼。
宋绮年拽着张俊生,和他一起躲避在桌子后。
“都给老子蹲下!”为首的歹徒大吼。
这群少爷小姐们哪里见识过这种场面,不用歹徒命令,全都吓得膝盖发软,站不起来。
那首领环视全场,问:“张俊生是谁?出来!”
张俊生身躯巨震。宋绮年用力将他摁住。
他们躲在一张翻倒的桌子后,别的客人看不到他们,想出卖他们都做不到。
虽然眼下情况很不好。但拖得一时算一时。也许巡捕房能及时赶来呢?
“张俊生?”歹徒们开始在人群里搜索,“刚才你家管家都说了,你就在这里。别以为你逃得掉……”
歹徒们逐一把男客拽起来打量,可见知道张俊生的长相。还有一个男子十分猥琐,专门用枪挑起女客的下巴,把女孩子们吓得不住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