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做不来。可你做得来呀。”宋绮年笑道,“你可以遥控指挥他们,约定事成之后分一杯羹。之前你们也不是没这么合作过,不是吗?”
没想江映月又摆起了谱:“传话是一回事,指挥魏史堂打劫银行是另外一回事,得另外算。”
宋绮年被气笑了:“总之,唐雪芝我们是不会放的。”
江映月道:“这次事成后,我想请一天假,在北平城里转一转。”
“你想得可真够美的!”
“上吊都得歇口气,更何况坐监?”江映月理直气壮,“我还是那句话。反正三哥会放我走的,我不急着现在逃。等正事办完了,你们估计也会到处转转,到时候把我捎上就行。”
宋绮年不得不承认,江映月真的极擅长谈判。或者说,她很懂如何说服对方。
她会站在对方的立场去考虑,处处周全合理,让人很难反驳。
“好。”宋绮年终于应下,“你传给魏史堂的消息,我会全程亲自监督,不要想着夹带私货。傅承勖也让我转告你,哪怕只是你的手下试图来救你,他也会亲自将你射杀。他不是说着玩的。”
“知道啦。”江映月懒洋洋道,“就是对付我一个女人罢了,你们也真够提心吊胆的……”
“别一脸勉强。”宋绮年讥嘲,“你其实也巴不得魏史堂不得好死,不是吗?”
“这话怎么说?”江映月一脸无辜。
宋绮年道:“当年傅承勖回来找你祖父和父亲复仇,魏史堂本可以帮你们家一把,却隔岸观火,见死不救。我是知道你的,江映月。你或许不通人情,不屑世故,但是你心胸狭隘、睚眦必报。抢了你午餐的男同学,你都能把人家推到马路上险些被车撞死。魏史堂背叛你父亲,你不想拿他扒皮抽筋才怪!”
江映月咯咯笑起来。
“你和三哥,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放心,我会好好配合你们的。希望你们这次能顺利抓到魏史堂。”
宋绮年转身离去。
江映月在她身后补充了一句:“我更希望,魏史堂能给你们一个理由,直接将他击毙!”
走廊里不见傅承勖和袁康的身影,宋绮年并不太意外。
傅承勖这人在某些方面,正经得有些狷介,他肯定是不肯偷听自已回答那个问题的。
傅承勖的房门没有关,留着一拳宽的缝,对客人发出无声的邀请。
已是半夜,一个女人去另外一个男人的房间,即便是恋人,也有点不太适合。
宋绮年突然有点怀念和傅承勖初相识那阵。
她毫无忌惮,有事找他,直接潜入他的书房里,坐在黑暗中等着他,就像等着猎物自投罗网。
宋绮年很喜欢自已突然打开灯时,傅承勖脸上那细微的惊讶之色。
现在想来,他的表情从没有不悦和慌乱,而总是有几分惊喜。
这也是让她对这个小游戏乐此不疲的原因吧。
宋绮年敲了敲门。
“请进。”傅承勖的声音自较远的地方传来。
宋绮年在套房的露台上找到了他的身影。
时间已是凌晨一点,古都正深眠着。夜空星子稀疏,大地也只望得见极少的灯火。
傅承勖的白衬衫被夜风吹得鼓鼓,宽肩窄腰,挺拔英伟的背影让人生出说不出的向往。
宋绮年忽然想起自已被傅承勖从河里救起时,被他用力摁在胸膛上的那一幕。
那是宋绮年第一次见到傅承勖失态,见到惊慌、愤怒和狂喜出现在他素来镇定自若的脸上,感受到他那不容抗拒的保护欲。
就像看到一个高高在云端,永远不染尘缘的神终于露出了人的欲望。
她怎么能不动容,怎能不沦陷?
都说人临死之前会重温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刻。
在宋绮年沉在水底,濒临死亡之际,她只想起了这个男人,只回忆起了他们在月色照耀的甲板上跳舞的那一幕。
那一刻,她确认自已爱上了这个男人。
听到脚步声,傅承勖转过身来。
昏暗中,他面孔模糊,比往日显得柔和儒雅许多,目光一如既往的温柔缱绻。
“怎么样?”
“她同意了。”宋绮年道,“明天一早,她就会把消息递出去。新光会的人就蹲守在附近,我们只需要把信封丢进路口那个信筒里就行。”
江映月的钱被傅承勖掌控后,她手下的雇佣军确实都散了,但是还有一群忠诚的追随者没有放弃,一路追着傅承勖他们来了北平,等待首领的号令。
“她告诉我,你打算放了她?”宋绮年很是不解,“且不说她恢复自由后会继续作恶,你不是要让她为你义父的死负责的吗?”
“我和她做了一个交易。”傅承勖道,“我用她的自由,换取一样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