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早就训练有素,无需专人指挥,自发对警车采取围追堵截。
警车如一只被狼群围猎的獐子,左躲右闪,仓促逃窜。
后座的人被颠得东倒西歪。宋绮年趁机又滑下座位,争分夺秒地割着绳索。
阿宽在傅承勖的指挥下,开着车从西南方向包抄而来。
黑色的凯迪拉克如一头黑豹,冷不丁地自小道中扑出,堵住了警车的去路。
傅承勖站在车门后,手持着那把霰弹枪,对准了远处疾驰而来的警车。
夜雨细密,飞快地给傅承勖的头发和眼睫上落了一层白霜。这男人宛如一柄出鞘的利刃,冰霜铸造,眼神迸射着锋锐、阴冷的杀气。
下一秒,他扣动了扳机。
随着一声巨响,警车的车盖被整个掀翻,发动机冒出滚滚白烟。
司机猛踩刹车,急打方向盘。
警车冲出了马路,不受控制地打着旋儿,轮胎同路面摩擦出一串刺耳的声响,然后轰的一声撞在电线杆子上。
车里的人都被颠得七荤八素。
宋绮年因缩在座位之间,身体被固定住了,受的影响最小。
只是绳子还没割断。
傅承勖提着枪,大步流星地走过来,如一头对鲜血急不可耐的野兽。
可就这当口,一串子弹不知从何处飞来,落在傅承勖附近。
一个手下不幸中弹,惨叫倒地。
傅承勖紧急闪躲,数枚子弹紧追着他,击中了他藏身的那面墙。
黑夜里响起了马达声。
原来路的一侧就是河,河边不远有一处野渡。几个黑衣男子从渡口冲上马路,竟都手持着半自动步枪,对准傅承勖拼命扫射。
阿宽大吼,立刻组织手下反击。
只是对方的机关枪火力密集,压得傅承勖他们一时抬不了头。
傅承勖只能眼睁睁地看宋绮年被人从车里拽了出去,往渡口拖去。
宋绮年拼命挣扎,不肯放弃眼下的机会。她被人从身后紧箍着,卷腹抬腿,狠狠将对面一个男子踹进了河里。
一名歹徒大喝,朝宋绮年举起了枪。
这一瞬,傅承勖目眦欲裂,身体如一张绷到极致的弓。一股冰火混杂的火焰冲天而起,让他爆发一声大吼。
“宋绮年——”
这个呼声穿过密集的枪声,传到了宋绮年的耳中。
她罩着黑布袋的脑袋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转了一下,人也立刻停了挣扎。
歹徒放下了枪,和同伙们把宋绮年拖上了一艘停在渡口的小驳船。
驳船的马达轰隆响了起来,船尾掀起浪花。
岸上子弹呼啸穿梭,爆豆一般噼里啪啦地打在墙上地上,粉尘飞溅,中弹的人惨呼倒地。
傅承勖借着掩护,击中了对方一个枪手。另外一个眼看局势不利,且战且退,朝渡口退去。
两个男人押着宋绮年站在船板上,用枪指着她的头。
“停!”傅承勖暴喝,“都住手!”
那枪手借机跳上了驳船。
傅承勖奔到渡口的甲板上。驳船已驶出好一段距离。
船上的灯光落在河里宛如碎金,可映在傅承勖的眼中,又变成了带着血气的烈火。
这个男人的脸颊不受控制地细细抽搐着,一股凶悍且残暴的气息自全身迸射而出。
他就像回到了十二岁,看着父亲被一刀刀砍死,身体却还牢牢地堵着门。看着母亲被粗暴地从床底拖了出去,破碎的衣服下露出雪白的身躯……
当他在义父的协助下反攻而来,对着那群罪魁祸首无差别扫射时,傅承勖发誓,他再也不要失去珍爱的人。他要变得无比强大,让他爱的人永永远远安全无忧。
可是义父去世了。现在,宋绮年又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被绑走……
挫败、狂怒、懊悔……种种情绪让这个男人的报复心和杀意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三爷!”阿宽的呼声将傅承勖从险些失控的边缘唤了回来。
傅承勖深吸了一口气,控制住了差点走火入魔的心绪,转身走回岸上。
被他击中的枪手已咽了气,可开警车的那个司机因为被困在驾驶室里,被同伙撇了下来。
阿宽将司机从车里拖了出来,丢在地上。
傅承勖走了过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那人,像在看一个死人。
傅承勖在刚才的遇袭中被流弹伤了胳膊,此刻左臂袖子已被鲜血染红,乌发凌乱,面如玄冰,眼神更是犹如厉鬼。
司机知道自已凶多吉少,吓得哆嗦不止。
可傅承勖没有暴怒,也不心急火燎地逼问,反而慢条斯理地给手枪换着弹匣。
“我知道你们主子暂时不打算杀了她,而是想用她来胁迫我。”傅承勖道,“我要知道你们打算把她带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