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出老千一样,身体要放松,注意力集中在手指头上。”宋绮年指点着,“傅先生想必也不喜欢陌生人凑得太近。与其去靠近对方,不如当对方在靠近自已,而你则在尽量和对方维持距离……”
傅承勖从一个假人身边退开,抬起手,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张纸票。
铃铛一声没响。
小武他们欢呼鼓掌,很卖力地给东家捧场!
“继续!”宋绮年道。
一日后,傅承勖把这一招练得七成熟了,宋绮年又提升了难度。
她把一张画剪成几块,给小武、阿宽和曹立群他们各发了一张,放在身上,让傅承勖挨个儿去偷回来。
活人可不比假人,有知觉,能动,还会提防。
而且,众人得了宋绮年的叮嘱,对傅承勖很严格。
“抱歉了,三爷。宋小姐的命令,不准对您放水。”
“宋小姐说了,如果能坚持两天不被您得手,她就给小琼姐做一件新衣服。”
“对不住啦,傅先生。我要是能扛过这两天,绮年就答应和我去看电影……”
傅公馆内呈现出一种奇异又欢乐的景象。
傅承勖如往日一样,上班办公,回家后处理家族事务。手下们依旧兢兢业业地辅佐他。
可傅承勖每次略靠近,手下便齐刷刷退让开,防着东家如仿贼。
傅承勖:“……”
傅承勖向宋绮年抱怨:“他们都知道我会来偷,早早就提防着我了,我还怎么下手?”
宋绮年道:“被提防着还能得手,那遇到不提防的,不是更容易了吗?”
宋绮年笑嘻嘻,像是一只歪着脑袋瞅着人,还甩着尾巴的猫。
这么娇美可爱,让人即便被她刁难了,也生不出脾气来。
傅承勖的好胜心被挑起,那股兴奋之情让他心跳加速,胸膛里充盈着激荡愉悦之情。
他也是个惯于利用自已的人格魅力来达到目的的人,说白了,就是擅长通过言行来忽悠人。
再说了,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
手下们再提防,也总有疏忽之际。
傅承勖接二连三地得了手。
一时间有人喝彩有人哀叹,十分热闹。
宋绮年沉溺在教学中,乐此不疲,不免有些荒废主业。
袁康去店里找宋绮年,却一连两次都扑了空,干脆在店门口守株待兔。
这日宋绮年深夜返家,从傅家的车上下来,又被大双毕恭毕敬地请到了袁康的车上。
一钻进车里,就听一道幽怨的声音传出来。
“你还知道回来?”
这满口的怨气,像足了一个等待妻子夜游归家的丈夫。
宋绮年一脸莫名奇妙:“我自已的家,爱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你有话就好好说,大晚上的,我没工夫听你冷嘲热讽。”
袁康讨了个没趣,只好道:“傅承勖本来姓魏,你知道吗?”
宋绮年一愣。
袁康冷笑:“连人家到底姓什么都没弄清楚,就一头热地跟着他瞎胡闹。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宋绮年转身拉车门把。
袁康急忙把她拉住:“好了,不说了!就说那个傅承勖。我打听到他家的事了,你听不听?”
宋绮年当然想听。
有关傅承勖的出身,他的经历,甚至他的所思所想,傅承勖一直讳莫如深。而这些也都对宋绮年有着巨大的诱惑。
可她该不该听?
傅承勖的事,不该由傅承勖自已亲口说出来吗?
“你也不用矫情。”袁康讥笑,“魏家的案子当年闹得大半个中国都知道,茶馆里随便一个说书的都能给你说得有头有尾,又不是什么秘密。”
宋绮年这才不再拿乔。
袁康道:“魏家祖籍扬州,乃是两淮大盐商之一。”
盐商?
“是啊。”袁康笑,“那可是真真儿的富可敌国!听说魏家最盛时,连茅厕里都用金马桶。傅承勖还是长房长孙,金窝里的金凤凰,真不知道修了几世才投了这么个好胎。”
金马桶什么的,听听就算了。宋绮年抓住了重点:“可那样的好日子,傅承勖并没有过很多年。”
“他告诉你了?”
“略提了一嘴。他小时候,父母被歹人杀害,他后来被义父收养了。”
袁康点头:“魏家长房灭门案当年闹得轰轰烈烈,对外都说是外贼所为。但其实是家贼引来了外贼,联手把傅承勖他们家这一房给灭门了。其中细节说来话长,也很无聊。不过,傅承勖很快得到他义父相助后,反杀了回来。他不仅将外贼一举剿灭,还将罪魁祸首的内贼,他叔祖,三叔父等人,亲手处决!那年,他不过才十二岁!”
宋绮年的眼前顿时浮现一个画面:面带稚气的小小少年,握着手枪,双目冰冷,白净俊秀的脸上飞溅着血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