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下摩登女郎都有个洋名,且喜欢用头一个字母的叠字来称呼,什么cc,dd,JJ。
但也不全是如此。比如宋绮年。她的洋名根据La belle Époque而来,就叫bella(贝拉)。
如果叫bb,就不大好听。
“这里谁不是你的朋友?”那个叫dd的女郎不屑笑道,“反正你过阵子就又换一个了。得罪了这位又如何?”
“别乱说!”曹立群急道,又对宋绮年解释,“她喝多了,说的话你别当真。”
女郎道:“酒后吐真言。”
“去你的!”曹立群骂道。
宋绮年抬手扇了扇风,语气含嗔:“我闻不惯烟味。我们去别处,好不好?”
曹立群立刻把宋绮年带出了沙龙。
“真对不住。那姑娘平时看着挺有谱的,没想喝醉了说胡话。”
短短几分钟,曹立群就出一头一脸的热汗。他的愧疚是真心的。
宋绮年不打算充大方。无端端遭了讥讽,她当然要摆脸色。
“你的朋友……看起来和你有些不一样。”她冷淡道。
曹立群讪笑。
“朋友分很多种。有的用来谈心,有的用来打牌喝酒,有的,就是里面这一群,是用来吃吃喝喝的。其实里面一半的人我都叫不出名字,可有了他们,派对就特别热闹。”
就和古代一样,有钱人家摆宴席,怕场子冷清,就找一拨食客过来喝酒划拳,营造气氛。
“难怪那个dd看我不顺眼。”宋绮年讥讽,“人家不知道爱慕你多久了,你却只当她是个酒肉朋友。”
“我又不喜欢她。”曹立群无所谓。
他纵横情场,女孩爱慕他是常态。不爱他,才教他发愁。
“不过她对你太没礼貌了,我替她向你道歉。”
男方低声下气,再三赔不是,宋绮年的脸色也渐渐好转。
“也不怪她。”她自嘲道,“我给太太小姐们做衣服,都得跪下来给她们量身改衣。她们当然不会瞧得起一个跪在自已面前的女人。”
“千万别这么说!”曹立群道,“我们活了这么大,从没创造过什么社会财富,有什么资格瞧不起劳动人民?”
这个曹立群,活了这把年纪也许从未劳动过,却居然懂得用“劳动人民”这个词!
宋绮年拿乔够了,不再为难曹立群。她将话题朝着她下一个目的转去。
“贵府还真是富丽堂皇。”宋绮年环视四周,“这几幅名画,虽然是仿的,但是仿得极好,怕也价值不菲吧?”
曹立群对她再度刮目相看。
“是。家父在欧洲找了一位专门仿制名画的画家,一口气画了十来张。老实说,我是不大喜欢的……”
底蕴浅薄的暴发户最容易出这种洋相。
买不起名画,那就买不那么有名的好了,万一将来升值了呢。
挂一堆假货在屋里,不伦不类,生怕客人不知道主人家没文化。
“这些都是令尊的收藏?”宋绮年问。
“仿作罢了,哪里算得上藏品。”曹立群嗤笑,“不过家里也有一些真品,都放在专门的展览室里。”
“居然还有专门的展览室?”宋绮年叹道,“你家这气派,才是真正的豪门大户。”
“有钱,谁都能置办得起这些家当。”曹立群哂笑,“真正被世人尊敬的,比如家风,比如德行,比如善举。我家的就……完全不值得一提。”
“新贵也要用点时间来沉淀和升华。”宋绮年又将话题扭了回去,“你家都有专门的展览室了,底蕴会渐渐积累起来的。”
“展览室里的藏品也不是你想的那样。”曹立群终于收到了宋绮年的信号,“你想去看看吗?只是看了后别笑话我。”
“都是你收集的?”
“那倒不。我对古董一窍不通。”
“那我笑你做什么?”
曹立群松了一口气,带着宋绮年沿着走廊而去。
傅承勖的办公室里,两名经理正坐在傅承勖的办公桌对面,和他商讨着公务。
厚重的大门突然被打开,秘书焦急的声音伴随着一道人影进了办公室。
“您不能进去!请等一下……”
袁康压根儿不搭理秘书。
他手里挥着警员证,对傅承勖道:“警察办案。傅老板,我这里有一个案子要询问你,还请配合一下。”
傅承勖双手按在桌子上,缓缓起身,笑容一如既往的随和。
“方警官,好久不见。”
他朝下属和秘书点了点头,又招呼袁康:“来,请坐下来聊。”
袁康却站着不动。
只等闲杂人等离去,办公室的大门一合上,袁康便问:“阿狸人在哪里?”
傅承勖正亲自给袁康倒茶,闻声挑眉:“你急着找她,是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