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月,他们有没有欺负你?吓坏了吧?你的手好冰。所有底片都还给你了?你确认过了?哦,这位就是陈教授吧?”
一连串的问题分散了江映月和陈教授的注意力,傅承勖趁机追着袁康而去。
一场烟花将大半的客人都吸引到了室外,园中的道路上人满为患。
袁康挎着画筒,健步如飞地穿梭在人群之中,傅承勖紧随其后。
袁康显然知道身后有人追来,脚步越来越快,如一头在林中疾驰的狼。
而傅承勖则如一头死死咬住了猎物的豹子,高大的身躯出奇地矫健敏捷。
眼看就要追上,袁康突然将一个女客推向傅承勖。
女客尖叫着,被傅承勖一把扶住。等傅承勖转过头,人群里已不见了袁康的身影。
“三爷!”小武和阿宽寻了过来。
傅承勖低喝:“他拿走了真品,一定要把人截住!”
小武和阿宽立刻散进了人群里。
袁康踩着花草,抄近道朝南侧的围墙奔去。这里客人稀疏,他一路畅通无阻。
刚刚钻出灌木丛,一道黑影如箭一般射来。
袁康扭身闪躲,扣住了那只伸过来抢夺画筒的手。一道银光紧接着直冲着他的门面挥来。袁康向后仰,躲过了那把锋利的匕首。
幽暗的走廊转角,两人飞速过招,俱身手敏捷,无比娴熟。
“这画是被盗的,你不能拿走!”宋绮年的双目在夜色里闪烁着妖冶的光。
“关你屁事!”袁康不为所动,“别以为上了岸就能站在高处对老子指手画脚!”
他们是自幼一起长大的师兄妹,一起受训,一起行动,互相过招了千百回,对对方的套路已再熟悉不过。
宋绮年的身手并不输袁康,却败在她今日穿着裙子和高跟鞋,动作远不如平日灵便,数招后便被袁康占据了上风。
袁康一记扫堂腿将宋绮年绊住。他正跃过宋绮年,神色骤变,向后猛退一大步。
一枚子弹擦过他的衣角,击中地上的石板,爆出一簇火花。
傅承勖如一只苍鹰飞扑而来,手持一把左轮手枪。
“哟,还是个玩家伙的!”
袁康咧嘴一笑,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犬齿尖尖,眼神似火。
他真是没白得“火狼”这个名号。
宋绮年突然抬手,一个东西击中了画筒,在画筒上糊了一团亮白色的液体。
袁康狠狠瞪了宋绮年一眼,转身隐没在黑暗中。
这是千影门里专门用来标记物品的漆料。不易擦掉,极其醒目,最适合黑暗中使用。
宋绮年这一招就是为了防止袁康使调虎离山之计。
“追!”
宋绮年蹬掉了皮鞋,一跃而起。
“人太多了,你会被看到的。”傅承勖将宋绮年一把拽住,“交给我!”
袁康改变了方向,又朝着人群密集之处而去。
一场大戏刚刚演完,戏子们集体亮相谢幕,在雷鸣般的掌声中向观众鞠躬致谢。
袁康一头扎进了宾客之中,身影如鬼魅,在人群里忽隐忽现。
这男人早已练就眼观四面耳听八方的本事,不用左右张望便能感知何处有人追来,及时转变方向,一次次从包抄里逃脱。
傅承勖的手下很快发现不对劲。
一个又一个身穿西装,挎着画筒的男人出现,在人群里胡乱走着,到底哪个才是真的?
“跟着箱子!”傅承勖果断道,“有白漆的那个。”
一个手下立刻发现了目标:“在那里!”
袁康推开挡道的人狂奔,引来一串抱怨声。
戏子们鱼贯下台,奏乐停了,现场有片刻安静。如此一来,台下匆忙追逐的人顿时变得极其显眼。
“怎么搞的?”
“出了什么事了?”
就在这时,小武拍了拍班主的肩,跳上了戏台。
场下灯光骤然熄灭,宾客置身一片黑暗。
紧接着,台上亮起刺目的灯光,就见一个身姿健美的武生抡起花枪,出现在舞台中央。
众目睽睽之中,武生将长枪一立,昂然站立,灯光照亮他苍白俊美的面孔。
“武玉楼!是小玉楼!”
女客狂喜的尖叫声响彻整个庭院。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个熟悉且震耳欲聋的名字让人们从四面八方向戏台望过来,再无人注意那几个奔跑追逐的人。
“小玉楼?他原来没死!”
“天啊!小玉楼!”
朱品珍难以置信:“爸,妈,这是你们安排的吗?”
朱氏夫妇面面相觑,如坠云雾。
班主如梦初醒,使劲儿朝乐师们比手势:“快奏乐!傻愣着做什么?”
乐曲声再度响起。
小武面如沉渊,眸如静夜,静静伫立片刻,继而提枪一抛,舞成一朵银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