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突然想这个?”余明远停下吻她的耳朵,抬起头,眼神恢复了几丝清明,“不喜欢我抽烟吗?”
“不是,”林知睿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只是觉得,你那时从没为学业或者其他事困扰过,又没什么烦恼需要抽烟放松。”
余明远没说话。
他显然不愿意和她讨论这件事。
但她并非一点都猜不到。
“是……因为我?”
余明远还是不说话,就在她以为他不会告诉自己时,他却开了口。
“你还记得你高一时,那个给你发骚扰短信的人吗?”
“你说那个恋妹癖?”
“……”
就算看不见,林知睿也能感受到她哥此时的眼神有多沉。
她当然记得,不久之前,他们还因为这件事吵过一架。
“我不是说你……”她尴尬地把话题扯到正轨上,“你抽烟和他有什么关系?”
“当我知道那个变态在骚扰你,看到他发给你的那些短信……”余明远顿了顿,“我当时要你删掉那些短信,要你忘了所有内容,一个字都不要留在脑子里。”
林知睿能理解余明远为什么要自己这么做,那些短信内容太恶心了,对于才上高一的她来说,简直无法把这些认识的字连起来组成字面意思。
他俯下身与她额头相抵,“可你知道吗……”
“知道什么?”
他很深地吸了一口气,从来没有过地感到难堪和唾弃自己,“那天晚上,我梦到你了。”
短信里肮脏不堪的字,变成了他的梦境。
他恨骚扰妹妹的人,更恨他自己。
他在梦里对林知睿所做的一切,是余明远往后数年最大的梦魇和痛苦的来源。
在那个夜里,他梦到了他的妹妹,他深爱着、守护着,于他这一生最重要的人。
那个春夜,余明远的人生失格,堕入深渊,万劫不复。
林知睿在明白了余明远那些话的含义后,她的瞳孔不断变大,“可那时我才……”
“林知睿,”余明远捂住她的嘴,额头抵在手背上,颤声说,“求你,别说。”
林知睿拉开他的手,虽然感到震惊,但并非不能理解。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隐秘,那些背德的念头平时被压制,可偶尔还是会跑出来,想要把某个人撕毁,破坏,践踏。
林知睿:“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吗?”
“什么时候?”
林知睿笑起来。
当初因为撞见江奕的事,她谈性色变,直到那天晚上梦到余明远。
醒来后她找菲欧娜要了根烟抽,当时菲欧娜问她怎么突然想抽了,她深吸一口,让混合着薄荷和尼古丁的苦涩萦满整个口腔。
她笑着说:“事后一支烟,赛过活神仙。”
林知睿:“我爸有没有告诉你我在法国的事?”
其实余明远不说,她也大概猜到了,他为什么会突然跑来格尔木找自己。
林韵他们知道,圣诞夜那天发生的事让她非常痛苦。
但他们不知道,痛苦只是开始,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她因为无法释怀和排解,陷入了更深的抑郁。
虽然余明远已经知道了,但林知睿还是亲口将那些年的自己说给了余明远听。
“酗酒,失眠,看心理医生,还有……”她顿了顿,要将心底的隐秘宣之于口并不容易,她深吸一口气,又用力呼出,“我没有办法和异性有肢体接触。”
余明远撑起上半身,要去开床边的灯,被林知睿阻止了,“别开灯……”
黑暗是最好的保护,像一层密不透风的盔甲,让人能开口说出那些深藏心底的隐秘。
余明远看了她很久,他不说话,但林知睿清晰地感受到他压抑着的呼吸。
沉默许久,余明远才终于从某种情绪中脱离出来,他替她整理好身上的小背心,替她盖好被子。
他重新躺下来,手臂穿过她后脖,握住她肩膀。
他将她用力搂进怀里,宽大的手掌反复搓着她后背。
“是因为你爸爸的事吗?”
“嗯。”
余明远把人搂得更紧,“都过去了。”
“我知道。”
很长一段时间里,两人都没说话。
沉默中,余明远突然问:“你刚才说不能和异性有肢体接触?”
林知睿埋下头,恨不得钻进被子里,最终还是很轻地叹了声气,认命道:“……除了你。”
沉吟片刻,余明远问:“所以你是因为这个原因才……”
他话说到一半,她就明白他什么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