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不过是回归正轨上而已。
余明远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只是机械地点头说“好”。
在林知睿表明自己决定离开后,他好像又回到那条“兄妹”的禁忌线之内,扮演无懈可击的好哥哥形象。
下雪天适合来一顿涮火锅。
两人坐在人声鼎沸的餐厅里,透明玻璃墙外,灯光下的雪花纷纷扬扬,好似没有尽头。
他们点的套餐,赠送有酒,据说是餐厅的自酿,两人都喝了一点,只是品尝,没有多喝。
餐厅离酒店很近,他们没开车,把车停在酒店,吃完饭,走回去正好消消食。
雪不大,但下的有点密。
余明远打着黑色大伞,林知睿挨在他身边,挽着他握伞柄的手臂。
两人慢慢悠悠地往酒店走去。
“和那晚我爸拍的视频很像。”林知睿伸出手,置于伞外,雪花飘落在她手心上,一瞬便化为水珠。
“真的不见一面吗?”余明远低头看她。
“不见了。”林知睿摇头。
连个“吧”字都不跟,看来她的决定很坚定。
她向来如此。
决定的事不会轻易改变。
回到酒店,两人各自回了房间。
林知睿洗完澡,拿出平板搜索关于敦煌研究院的资料,在官网上看到了壁画研究项目介绍。
她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这是研究院近两年最重要的项目之一,聘请了国内外诸多专家学者,里面提到,陆续已有收藏家愿意无偿捐献相关藏品以供研究。
门被敲响,同时手机响了一下。
【余明远:是我,开门】
林知睿打开门,余明远站在门外,晃了下手里的东西,微笑着询问:“能进来坐坐吗?”
他们定的房间不大,林知睿东西又多,才住两晚,桌上已经摆满了东西,无处可放。
余明远把外卖的周黑鸭包装,一盒盒摆在床头柜上,还有半打啤酒。
他拖了张椅子坐在床边,林知睿干脆盘腿坐在床上。
林知睿戴上一次性手套,递给余明远一副,他摇了摇头拒绝了。
他先打开一瓶啤酒递给她,再给自己开了一瓶。
仰头灌下一口,又一口,直到喝掉半瓶,才将啤酒罐拿在手里,轻轻一捏,啤酒罐上留下一个明显的凹印。
他抬眸看去。
林知睿穿着象牙白的成套睡衣裤,只有袖口和裤腿边缘有一圈藏蓝色,长发蓬松在肩上,清新得像家里庭院那株白玉兰。
她一手拿着啤酒罐,一手捞了块麻辣藕片,咬一口,响起清脆的咀嚼声。
“好吃吗?”
“没许阿姨做的好吃,”她又指了指卤毛豆,“这个也是。”
两人聊了会儿许阿姨的手艺,又聊到他拿手的虾肉馄饨。
“我点过好几家店的虾肉馄饨,可都没有你做的好吃,”她真诚发问,“是有什么秘方吗?”
没想到他一本正经地点头说有。
她眼睛亮起来,“什么秘方?”
“满满的爱算吗?”
听到他的回答,她愣了下,随即噗嗤笑出声。
余明远也跟着笑起来。
笑完,她问出一个早就想问的问题,“为什么只做给我吃?”
林知睿爱吃虾,余明远平时也做各种以虾为主的菜,虾丸也经常做,但虾肉馄饨只会出现在林知睿的碗里,邹诚和林韵都没吃过。
余明远喝了一口啤酒,沉吟片刻才说:“算是我的一点私心吧。”
他垂眸笑了笑,“总要有什么……是我之于你,独特唯一的记忆吧。”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她能明白。
他希望对她来说,自己也是独一无二的。
林知睿眼中的动容看在他眼里,他伸出手,抽走她手里的啤酒罐放在一边。
“别喝了,喝两口就够了。”
林知睿的酒量不算多好,刚才在火锅店喝了米酒,再喝啤酒,他怕她明早起来头疼。
话题已经聊到这里,就不可能停滞不前。
林知睿摘下塑料手套,抽了两张纸巾擦手,垃圾桶离床有一点距离,她下床准备扔时,余明远伸出手,从她手里拿走纸巾。
他并没有马上把她用过的纸巾扔掉,而是攥在手里。
林知睿怔愣地望着他的手。
她忽然想起来,吃完零食的包装,用过的纸巾,含在嘴里吐掉的果壳……
他都会自然不过地用手去接,有时会看到他扔进垃圾桶,但更多的时候,她好像没看见他扔了它们。
似乎一直不嫌脏地拿在手里。
林知睿心里一时涌上难言的酸涩。
她很难想象,是怎样的感情,才能让一个洁癖者只对她和她的东西免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