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你们养育的标准,我宁愿自己没有被你们生出来过。”
很多人都说过,许熙,你完全和他们不像一家人,这样的家庭教育不出你这样的好孩子。
眼见没有了利用价值,他们终于撕下慈父慈母的伪装,这段时间的表演终于到头了:“不愿意,那你现在可以去死啊,啊对,不但你要给我们赡养费,你以后交往的对象也要!”
他们不但试图把她敲骨吸髓,甚至要连带上她在乎的人。他们是知道怎样恶心她的。
许熙终于忍受不住,推开洗手间的门开始呕吐。
扶着马桶边缘,天旋地转,呼吸困难,许熙苍白的手掌压迫住胃部,她希望自己此刻也能成为一团烂肉,顺着水冲下去,冲掉所有的肮脏和污秽。
她打开洗漱池上的水龙头,一边冲洗,一边用手机软件迅速翻找能最早回平城的票。
出来的时候,许小弟正翻着她放在沙发上的背包,从里面拿出了一只玩偶——周允竞送给她的那只狗狗。
心理学中有一种现象叫做Abbebe Complex,指儿童在成长过程中对某一物体的强烈依赖,譬如毛毯、旧衣服或者玩偶,让他们紧紧抓住,以此为焦虑、无助或受到挫折的儿童提供慰藉和安全感。
许熙早已不再是儿童,但她依旧会时常感到焦虑和无助,饱受挫折,于是在少年时期她仍旧拥有这种情结,在每一个无法见到周允竞的日子里,无法抓住他的日子里,那只礼物安抚着她,让她的情感得以盛放。
“你别碰!”
眼见大姐特地用一整个背包来装这只玩偶,明显是很爱护的样子,许熙越不让他碰,许小弟越来劲,直接把狗狗的胳膊硬生生扯掉了。
内里的棉絮露了出来。
许熙脑袋中的弦紧绷许久,终于啪一下断了。
她上去拽开许小弟,而他无论如何都不松手,许熙用了力,像是要把他的胳膊也扯掉。
许小弟在家嚣张跋扈惯了,哪受过这种委屈,当即嚎啕大哭起来,分贝像是要掀破房顶。
许父许母连忙冲过来,要让许熙放开儿子,但在他们还没过来的时候,许小弟另一只手已经抓住了茶几上的一把水果刀,捅向了许熙的小腹。
一瞬间,许熙反应过来的时候,手掌为了阻挡,已经本能地握住了尖锐的刀刃,殷红的鲜血顺着刀面、顺着她的指缝,一滴一滴淌下。
淌在地板上。
许小弟愣住了,许父许母吓一大跳,也愣住了。
许熙抬起头,像是没任何反应,一声不吭,眼珠黑漆漆的,就着流了一手的血,啪扇了许小弟一巴掌,把他直接打的转了个向。
她下足了力气,许小弟再次嚎啕出声。
吴美娟反应过来,连忙上去检查儿子有没有问题。
许熙拉上行李箱和背包,另一只手抱着夺回来的玩偶和残肢,置若罔闻地往外走。
见状,许父骂道:“你要走是吧,不如死了算了。你他妈就是个灾星,家里总因为你闹得不愉快!”
“怪不得人家把你给甩了,你看看你这样子哪里有人看得上!”
许熙脚步顿住,语气前所未有的平静:“你让我去死,可以啊。”
她转过身,仍旧淌着血的手直接指着许小弟:“死之前,我先把他带走,然后大家一起死。”
听到她认真威胁的话,许小弟浑身抖得像筛糠,父母两人一时被她这副模样震慑住,都说不出来话。
砰——
一声。
门关上,许熙走了。
临走前,听到他们低低地说了声:“疯子。”
第66章 第 66 章
室外西北风凌冽, 巨大的温差扑在许熙身上,她却毫无感知似的,独自走出了很远。
她什么想法都没有, 只知道走到车站去,离开这里,离开家。
直到候车大厅里的小女孩“啊”的叫一声,许熙才回过神, 顺着她惊恐的眼神,看到自己不断往外流血的右手。
尖锐的刀刃径直划开了她半个手掌和四根手指,触目惊心——她刚才一直在用这只手拉着行李箱, 施着力气,于是把伤口情况变得更糟。
小女孩的父亲同样瞧见,立刻把女儿搂回怀里,保护地按着她的脑袋不让再看。
眼前这个进来后一直沉默的年轻人,不知是因为受伤还是肤色本就如此, 脸庞煞白, 没什么情绪, 浑身上下最明显的色彩是往外冒的鲜血,在大过年的车站确实容易让人联想到什么暴.恐事件。
许熙这才后知后觉,体会到钻心的疼痛。
她把玩偶放在座椅上,腾出手来,拿出纸巾,把行李箱上和衣服上不小心蹭到的血迹擦拭干净,又抽几张按压住右手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