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茉知晓芸香性子直率,爱憎分明,听她如此说,并不觉意外,只是轻声问道*:“那你为何还愿留在夏家呢?”
“怕你们担忧啊,也怕丢了娘的脸面。风光嫁女儿,才几个月就带着休书回家,总归不好,也让你们没面子。”芸香的眼神略显黯淡,但语气未变。
朱大娘听了这话,更觉心疼,拉着芸香的手哽咽道:“你这傻孩子,过得不好就该跟娘说呀。面子算什么,你才是最重要的。我见你寄来的信中都说还好,也就没多担心。今日亲眼见了,才知道你的日子竟如此艰难。”
芸香本还强忍着,朱大娘这一哭,她的鼻子也酸了起来,说道:“娘,是我错了,我不该不听您的劝告,如今还要让您为我操心。”
见母女俩这般感伤,谷茉心中也不好受,连忙说道:“大娘,芸香,咱们现在得想个万全之策。”
“你说该怎么办?”朱大娘点点头,心里却乱如麻,只能听听谷茉的意见。
芸香眼中也满是期待,显然心中也没有底。
两人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谷茉即便心里没有把握,也要说出个所以然来,只好说道:“我是这么想的,芸香,你找个机会和夏金澜谈谈,把你的心思告诉他,看看她的意思。毕竟和离这样的大事,还是双方谈开了才能行,你们说呢?”
“倒也是。”朱大娘想了想,其实她内心并不希望两人和离,不是为了面子,而是知道女儿真心喜欢夏金澜,怕一时冲动让芸香日后后悔。
芸香脸上看不出情绪,想必心中也在犹豫。
“芸香,总要给她一个辩解的机会嘛。”谷茉听到朱大娘的话,猜到了她的意思,显然是不赞同芸香与夏金澜和离,于是赶紧劝道。
芸香想了想,只得点了点头,其实她心中有一丝犹豫,不相信夏金澜会轻易放弃两人的感情。
三人正说话间,忽闻外面有敲门声,谷茉向外喊道:“谁呀?有何事?”
“太太,是有客人来访,小二上来通报。”门外传来小二的声音。
芸香心中一动,有人来访?
谷茉想到刚才抱琴的举动,说道:“莫非是夏金澜亲自来了?”
“有可能,小茉你去看看,芸儿和我待在屋里。”朱大娘也有些疑惑地点点头。
谷茉应了一声,出门下楼,果然见夏金澜和抱琴坐在大堂里,显然在等人。
夏金澜穿了着木槿色对襟,下着杨妃色马面裙,从背影看,气度比往日更加沉稳内敛。
“可是夏大人?”谷茉明知故问,语气带着几分恭敬。
夏金澜听见谷茉的声音,急忙回头,见到真是她,立刻起身行礼,说道:“堂嫂折煞我了,叫我金澜便是。”
“不敢,毕竟往后你们若和离,我迟早都要尊称一声大人,现在提前叫着,免得日后叫错。”谷茉的话语虽恭敬,实则不然。
她隐约提到了芸香将来可能与夏金澜和离,意在提醒夏金澜。
夏金澜闻言脸色骤变,连忙说道:“堂嫂,请听我说,事情并非你们所想,我对芸香是一片真心。”
“你娘终究看不上我们家芸香,这也是个大问题。婆媳同住,总是要面对的。”谷茉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问题所在。
夏金澜明白问题的关键,但他无能为力,一边是养育自己的娘亲,一边是疼爱的妻子,如何选择?
谷茉也不逼迫夏金澜做决定,只希望她不要模棱两可。本来芸香与林氏的关系就已经岌岌可危,她却没有作为。
“堂嫂,能否让我与芸香谈谈,我要向她解释。”夏金澜急切地说,语气也变得急躁。
谷茉并未生气,只是说道:“芸香被你伤了心,今日娘家人都到了,你们还放纵那个小妾耀武扬威,芸香这位正室太太也被你们欺负得够惨。”
言语中带着怒火,她想起那个小妾的模样就觉得恶心,仿佛看到了姜彩霞当初的样子,庆幸自己的夫君有原则,让自己免受这样的屈辱。
夏金澜听谷茉这么说,立刻回答:“回府时我已经责罚了润娥,今后她不会再这样了。”几句责骂,在夏金澜口中就成了责罚。
她这么说,不过是给谷茉一个交代,害怕堂嫂不再帮她说话,让她与芸香再无挽回余地。
谷茉看着夏金澜的表情,略感失望,但仍点点头说:“等会儿我把芸香带下来,你们选个酒楼的雅间好好谈谈,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讲清楚,免得日后后悔。”
夏金澜迫不及待地点头答应,连声道:“我知道,我知道。”
“那就这样,你等着,我去叫芸香下楼。”谷茉见夏金澜如此说,才放下心来。
转身回到楼上,心中仍有些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