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来自乡野,生怕多言出错,又怕林氏挑刺。
现在好了,房间里只剩下她与紫婉两人,芸香顿感轻松许多。
紫婉轻声回答:“十五岁,娘亲早逝,父亲将我卖给牙婆。”
“十五岁啊,你还没有秀娥姐家的常福大呢。”芸香感慨,突然想起家中景象。
“嗯?”紫婉不解,但不敢再问。
芸香摆手:“没什么,你去厨房看着,等甜汤煮好来叫我,我们给夫人送过去。”
“知道了,奴婢这就去。”紫婉点头行礼,转身离去。
偌大的房间只剩芸香一人,面对陌生的环境,她有些不知所措。
芸香从不曾料到,自己的生活竟会变成这般模样。她原以为自己会与谷茉一般,过着相夫教女、煮饭耕田、闲时刺绣的悠闲日子。
然而,眼下的光景却并非如此。
婆婆似乎对她并不十分中意,虽然没有明言指责,但那偶尔投来的目光,每每让芸香感到一阵寒意。
幸而有夫君的疼爱,可是面对这偌大的宅院,日后她将作为主妇掌管一切,可她既无学识又不谙世事,该如何担当起这份责任?
现实迫使芸香不得不思考这些问题,面对这些陌生的仆役,她总是感到格格不入。
独坐房中,芸香思绪万千,不禁想起了远在故乡的娘亲,忆起了与谷茉等人共度的时光,那时虽需操持家务,但心中却是满溢着欢喜。
一家人和睦相处,笑容常挂脸上。然而,嫁来此地不过数日,林氏便开始挑剔,她不愿让夫君为难,唯有默默忍受。
正思忖间,门外传来声响,未及起身,紫婉已推门而入,笑语盈盈地说:“太太,甜汤已经备好,抱琴正在院子里等候。”
“嗯,那我们就送去给夫人吧。”芸香点头应道,由紫婉搀扶起身,走向院子。
只见抱琴手捧红木托盘,其上放置着一个白瓷雪梨盅,见芸香到来,即刻微笑请安,“太太万福。”
“免礼了。”芸香见到抱琴,心情反而放松了些许,几日的相处,让她觉得抱琴为人不错,做事细心且机灵,难怪连林氏也对她赞不绝口。
抱琴恭敬地跟在芸香身后,三人来到书房外,她将托盘交给芸香,自己和紫婉则留在门外等待。
芸香端着雪梨汤进入屋内,看到夏金澜正伏案工作,烛光下专注的模样让她少见。她轻轻唤道:“金澜姐,雪梨汤来了,喝些吧。”
夏金澜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没有回应。
芸香不甘心,再次呼唤,“金澜姐,我在跟你说话呢。”
这一声娇嗔终于唤醒了夏金澜,她转头看见芸香站在一旁,笑道:“稍等片刻,我马上就好。”
说罢,她又低下头继续处理手中的文件。
芸香只好坐下,托腮望着夏金澜,直至疲倦袭来,不知不觉间趴在桌上睡去。
待夏金澜完成工作,伸了个懒腰,才发现芸香已在桌上熟睡,原本温热的雪梨汤也已冷却。
想到初回家就冷落了娘子,夏金澜心中不免有些愧疚,轻柔地抱起芸香,步出书房。
芸香睡得极沉,并未察觉自己被抱着,直到被安置在床上,依旧香甜入睡。
望着她的睡颜,夏金澜忍不住亲吻她的额头。
翌日清晨,因需前往官府,夏金澜临行前特意嘱咐紫婉不要叫醒太太,让她自然醒来。
芸香昨夜陪伴夏金澜,未能好好休息,而林氏却是一夜安眠。
早起梳妆完毕,在丫鬟的搀扶下前往膳厅,却发现两位长辈早已落座,不见夏金澜与芸香的身影,林氏因此略显不悦,向身旁的丫鬟询问:“夫人和太太怎么还没来?”
“回老夫人,夫人已去了府衙,太太还在歇息。”润娥答道,她的声音柔和,容貌姣好,深得林氏喜爱。
林氏本就不快,听闻此言更是恼怒。
女儿已经出发,儿媳还在床上酣睡。
林氏面色阴沉,哼了一声说道:“真是不懂规矩。”
在场无人敢言语,就连夏清安也保持沉默。
芸香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这几日奔波劳碌,昨晚又陪夏金澜至深夜,若非饥饿感作祟,恐怕还能继续睡下去。
“太太,您总算醒了。”紫婉在外室伺候,见芸香披衣而出,连忙说道。
芸香不解地问:“怎么了?我睡了很久吗?”
紫婉点头道:“是的,而且听说老夫人听说太太还在睡觉,颇为生气。”
芸香闻言,心知不妙,今日尚未向林氏请安,这是林氏定下的规矩,她之前一直遵守,今日却疏忽了。
于是急忙洗漱更衣,带着紫婉匆匆赶往林氏的院子。
此时,林氏正在房中诵经,听闻润娥通报,却仿若未闻,继续跪坐在垫子上念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