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老伯叹了一口气,答道:“好吧,我去叫她起来。”
说罢,轻轻推了推于婆婆,低声道:“老婆子,快起来,小姑娘为你煎好了药,吃了再睡。”
于婆婆迷糊间醒来,虽神智昏沉,却也听懂了佟老伯的话,起身对方玉竹连连道谢:“多谢小姑娘,真是麻烦你了。”
“婆婆言重了。”方玉竹见状连忙说道。
看着二人进饭,她关心几句,便回到自己的房间。
六月的暑气难耐,使人恨不得脱衣入水。如今才六月,七八月又该如何度过?
谷茉心中疑惑,忆起去年夏天并未如此炎热。
“玉竹姐,今日这天怎地如此闷热?”谷茉见方玉竹鬓角微汗,拿起手帕替他擦拭,问道。
方玉竹点头称是:“正是,外出一趟,仿佛被水洗过一般。”
归安已经午休,谷茉与方玉竹聊了一会儿,也倒头睡去了。
因天气酷热,什么也做不了,自家又无需耕种,到了中午自然便是午休。
幸好房屋构造优良,炕上铺了凉席,静卧片刻,渐渐觉得清凉。
琉璃窗和砖瓦房隔热效果甚佳,故此屋外虽炙热,屋内却十分凉爽。
这一觉足足睡了半个多时辰,谷茉被两个孩子的哭声吵醒,下床一看,竟是尿了床,忙又换尿布、整理小床、擦拭一番。
朱大娘睡眠浅,略睡片刻便起床,在屋内刺绣,听见东屋传来孩子哭声,料想是二孩尿床,便穿着布鞋前往谷茉住处。
朱大娘敲门入内,见谷茉正给孩子擦洗,立即上前帮忙道:“孩子尿了床,需勤换勤洗,不然在这炎夏容易长痱子。”
“大娘说得是。”谷茉点头同意,这里并无痱子粉,三个孩子每日皆需冲洗。
二人收拾妥当,便坐在炕上休息。
方玉竹去了堂屋干活,木匠活尚未完成。
“小茉啊,家里平添两人,非亲非故,你说如何是好?”朱大娘望着谷茉愁眉不展,芸香婚事刚过,又因谷茉之父去世,家中银两耗费不少,近半年收入稀少。
朱大娘若说不忧心,那是骗人。
朱大娘所虑之事,谷茉亦在担忧,只好说道:“玉竹既已带他们回来,总不能赶出去。我想既然镇上的店铺不可用,不如把村口的店盘下来,大娘,佟老伯做面条手艺精湛,若能来帮我们,最好不过。”
此计是谷茉午休时想到,镇上店铺已被毁坏,无法使用;佟老伯与于婆婆无处可去,若能留在此处帮忙,实乃好事。
朱大娘愣了一刻,一时未能明白,待想通后,立刻竖起大拇指称赞:“你这机灵的头脑,不做生意真可惜了。”
“嘿嘿,等下午稍凉,我就让玉竹去打听打听。”谷茉笑道。
“行,都听你们的,钱不够尽管跟大娘说,我这儿还有些,你们拿去用。”朱大娘点头,谷茉做事一向让她放心,村里谁不说方家二房的媳妇能干。
“不必了,钱应该够用,大娘,等我出月子后,家里的事就靠您了,我也出去挣钱。”谷茉说着,眼中闪亮。
仿佛已见到自己的小饭馆热闹非凡的样子。
朱大娘见她兴致勃勃,也干劲十足:“你放心,一定没问题。”
二人斗志昂扬,恨不得明日便开始做生意。聊了一会儿,见太阳渐落,朱大娘准备去厨房做饭。
家中多了两个人,煮饭岂能马虎?不论是借住还是做客,都不能让人笑话。
朱大娘在厨房忙碌,洗菜切肉,井井有条。谷茉的药膳、于婆婆的中药、众人的晚饭,她心里都有数。
手上动作丝毫不乱,放多少材料,哪个锅用哪个灶,心中明镜似的。正因为如此,谷茉才能安心于朱大娘在家中的操持。
晚饭已毕,天色尚早。于婆婆饭后服了药,精神竟好了许多,还有余力与朱大娘交谈。二人虽相差十余岁,却也话得投机。
言来语去,无非是围绕着晚辈之事。谷茉在一旁静听,偶尔插上一两句话。
方玉竹思忖着谷茉心系盘下医馆一事,遂打算出门查看。佟老伯与三位妇人并无多少共同话题,闻知此事,便主动请缨一同前往。
二人步行至医馆,约莫用了两刻钟。见那招牌依旧悬挂,说明医馆尚未被他人盘走。这院子方玉竹曾进去过几次,确实宽敞,完全符合谷茉之前的要求。
思索片刻,方玉竹便携佟老伯去找牙子询问价钱,竟是五十两银子而已,当即决定翌日交款。
方家出手阔绰,牙人做过两次交易,自然明白这一点,点头答应。方玉竹这才满意而归。
回到家中,见谷茉与朱大娘各抱一个孩子在院中乘凉,于婆婆的精神亦好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