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秀娥见谷茉如此坚决,知道她是出于关心,便不再推辞,穿着衣服上了炕,说:“我睡了,你去接归安吧。”说完,便闭上了眼睛。
谷茉轻轻地叹了声,叮嘱说:“那你好好休息,别想太多了。”说着,她轻轻关上门,走出了房间。
站在院子里,谷茉心中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假如今天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自己会怎么做?也会像姨姐一样,感到精疲力尽吗?
当谷茉抵达杨年丰家时,发现归安和二毛正在院门外玩得不亦乐乎,两人都满身泥巴,归安更是脏得不成样子,二毛也没好到哪里去。
谷茉苦笑着摇了摇头,心里琢磨着,等这些琐事处理完毕,真该让归安开始启蒙教育了,否则将来可怎么办,嗯,说起启蒙,那先生不就在眼前吗?夏秀才似乎是个不错的人选。
由于两个孩子玩得正高兴,谷茉没有打扰他们,听着他们欢快的笑声,她之前的郁闷情绪瞬间消散,只是静静地站在路边的大杏树下,温柔地注视着他们。
“你个小兔崽子,三天不挨打,就想着翻墙揭瓦了是吧!玩什么不好,非得玩泥巴。”谷茉还未欣赏够,刘氏便怒气冲冲地从院子里跑出来,一把揪住二毛的耳朵痛骂,对归安也是一脸的嫌弃。
“哎哟,疼死我了,娘,你轻点,耳朵要掉了。”二毛疼得直咧嘴,苦苦哀求。
归安被这突如其来的场面吓了一跳,一时愣在原地,但听到二毛喊疼,便上前轻轻拉了拉刘氏的衣角,小声央求:“刘婶,别怪二毛哥哥了。”
刘氏本就不待见归安,平时碍于丈夫杨年丰的面子,没有对归安太过苛责。
现在杨年丰不在家,她一时忍不住,用另一只手猛地推了归安一把,大声斥责:“别用你的脏手碰我的衣服,你这个野小子,总是带着二毛胡闹,比你那个拐子娘还糟糕,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
这里的拐子说的不是身体瘸了,而是拐着弯的骂方玉竹性取向不正常。
归安一个没站稳,直接“啪”的一声坐倒在泥巴地里,裤子和衣服上都沾满了泥,感到无比委屈,一时不知所措,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谷茉见刘氏对归安动手,怒火中烧,她没想到刘氏竟会对一个孩子下此狠手,立刻从大杏树下冲上前,将归安从泥潭中拉了出来,罕见地显露出了凶悍的一面,冲着刘氏斥责道:“他只是个孩子,你用得着发这么大火吗?要是我们归安有个三长两短,我绝不会放过你。”
通常情况下,谷茉会和刘氏理论,但今天刘氏竟敢对她的儿子动手,她的护犊之情立刻显现,不等刘氏辩解,便继续说道:“杨年丰大哥和我家玉竹姐可是结拜兄妹,刘大姐,你骂人的时候也考虑一下,连自己人都带上了,我还真不明白你是什么用意。”
刘氏被谷茉的话堵得哑口无言,脸色时红时青,松开了抓着二毛耳朵的手,愤怒地指着谷茉,也开始破口大骂:“我还以为方玉竹找了个多好的女人,原来就是你这样的?谷茉,你别血口喷人,你儿子自己没站稳,怎么还赖在我头上,难道你们全家都是无赖不成?”
谷茉冷笑一声,情绪反而平静了下来,担心归安被泥巴粘在身上会不舒服,冷冷地说道:“无赖?你是在形容你自己吗?看来我们家的肉和鸡蛋还是没有让你满意,这笔账,我们以后慢慢算。”
说完,她不再纠缠,抱起归安就转身离开。归安眼睛红红的,乖巧地让谷茉抱着,把头靠在谷茉的肩膀上,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下来,还小声告诉她:“娘,是二毛哥哥带我玩的,我没做坏事。”
“娘知道,我们归安最懂事了,娘不怪你,咱们先回家洗个澡,别哭了。”谷茉心疼地紧紧抱着儿子,知道他受了委屈,心里默默记下了这笔账。
二毛看着谷茉抱着归安逐渐远去,刚才他娘和方家婶婶之间的对话他也听懂了一些,意识到是自己家的错,便挣脱了刘氏的手,快速追上前去,赶上谷茉,向她道歉:“婶子,今天的事情都是我不好,是我的错,别怪归安,我也替我娘向您道歉。”
谷茉见二毛突然跑到自己面前,明白不应该将大人的恩怨牵扯到孩子身上,便对他微笑着说:“放心吧,婶子不会怪你的,有空你来找归安玩,婶子给你们做好吃的。你这一身也够脏的,快回家洗洗吧。”
二毛见谷茉并未对自己发火,反而笑容满面,便用力点了点头:“好的,婶子你们路上小心。”说完,便一步一步地往家里走去。
刘氏见二毛回来,又上前揪住他的耳朵往院子里拉,还骂道:“你这个小没良心的,你娘被人骂了,你倒好,还巴巴地跑去道歉,干脆你跟着人家去算了,别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