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愿饶有兴致地等着,留给他足够时间思考。她这会起了玩闹心,好奇他谈恋爱时会有哪些奇怪的计划和原则。再说了,两个人从确定关系到现在不满一个小时,就这么各回各家了?
不可以,不允许,她还没腻歪够。
石砚初蹲到小腿发麻,终于做好了决定。他缓慢起身,望向别处,作死地回应道:“太晚了,不合适。”
不到十点,晚什么?时愿被激起了前所未有的胜负欲:“哪不合适?”
他避开眼神接触,重新卷了一遍衣袖,依然没想好怎么接话。他清清嗓子,喉咙刚挤出半个字符,又悄无声息地咽了。
接下来的一分钟对石砚初来说,太过漫长。
他经历了场艰难无比的心理斗争赛,理智和欲望来回叫嚣,谁都不肯轻易投降。
理智嚷着:交流难道不该由浅入深逐步过渡?哪能一开始就沦为情欲的奴隶?
欲望激情回怼:随心所欲点不好么?都是成年人了。
时愿没追问,不错目地注视着他,颇有吵架时咄咄逼人的架势。
石砚初自问说什么都是错,闷声沉思许久,最后眼一闭心一横将人打横抱起,“这样抱舒服吗?”
时愿骤然双脚离地,失去重心,不禁惊呼出声,扰亮了沉睡的灯。四目相对,藏不住的笑意同时溢出眼眶,款款深深流淌到对方心底。她伸出胳膊,环绕住他脖颈,露出胜利者的笑容,主动送上一个蜻蜓点水的吻,“重不重?”
他掂了掂:“不重,但是比背着更吃力。”
“……”
从一楼到六楼,足够石砚初想出好几个应急方案。
然而他抱着时愿,满脑子独剩一个肤浅的想法:她到底是什么做的?为什么身子骨会这么软?软得像条蛇,盘绕在他身上,越缠越紧,誓要裹碎他的理智。他控制着力道,怕勒到她,又担心她滑下去摔着,还要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每爬一个台阶都很艰难。
时愿身子僵着,不得不倚着他胸膛借力,亦不太舒服。她故意用气声扯些闲话:工作摸鱼心得、方梨和谢琰的荒谬互动。她想到哪说哪,由着某些音节被他铿锵有力的心跳声盖过。
“你最后一句说什么了?”石砚初呼吸声渐重,轻轻地放下她,“我没听清。”
“嘘……”时愿忙捂住他的嘴,“声音小点。”
暮色如银纱,透过墙壁上的雕花缝隙,围着二人转了无数个圈,织造出一张牢不可破、密不透风的网。
时愿感受到他的屏息,松开手,忍不住凑到他颈边,深嗅了好几下。自相识以来,他身上总有股说不上来的好闻气味,偶尔混着明显的柠檬香作尾调,酸涩里带了淡淡清冽。
石砚初明知该躲,身体又极其诚实地怔在原地,享受那一缕缕柔软绵密的鼻息。忍到一刻,他情不自禁侧过头,毫不费力地衔住她的唇,边轻咬边咕隆着:“闻什么?”
“想闻就闻,这也要经过你同意?”
“不用。”他惜字如金,不肯再浪费时间争口舌之快。他侵占、扫荡,较之前多了霸道和强势。他不满始终被人牵着鼻子走,干脆反客为主,化被动为主动,夺取该有的一席之地。
夜越来越静。
对面楼宇万家灯火,粹着星星点点的光。
两个人缩在墙角,沉醉于唇舌缠绕的乐趣之中。柔软和柔软彼此纠缠,势均力敌,不费吹灰之力地加浓了最原始的情欲。
楼下重重的关门声震醒了迷糊混沌的大脑。
石砚初回过神,脑海中响起一声义正言辞的嘱咐:慢慢来,不着急。他率先撤离战场,语重心长:“我……”他语滞片刻,该怎么说?说他不想太快,得按计划来?他瞬间联想到时愿炸毛的模样,及时收声。
时愿扭头进了屋,半倚着门框,探询里夹杂了几分命令:“不进来?”
“我……”
“你什么你?”时愿佯装恼怒,作势要关门。
石砚初原地站定,没伸手阻拦,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时愿骑虎难下,只能由着门缝越变越小,直至锁芯咔哒扣住。她耳朵贴住门,面颊上的红晕随着渐远的脚步声,慢慢褪去。 ?他真走了?
时愿有些恼,又拉不下脸打电话喊人回来。她忿忿地瘫倒在沙发上,仰天长叹:石砚初到底是什么外星物种?这么有定力?刚亲吻时他虽刻意避开了下半身的触碰,时愿还是感知到了他的异常坚硬。
又或是她不够有魅力?都做到这份上了,对方居然能调头离开?她想不通,一个劲刷微信,想看看对方会不会传来只言片语。
很好,她盯着干干净净的对话框,莫名赞成石砚初的那句话:他们的确应该先面对面坐着,好好聊聊彼此的计划,包括床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