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路还玩手机。”方梨猛地窜上来,搂住她脖子,“也不怕撞柱子。”
时愿踉跄一步,差点没摔着:“回信息。”
“石砚初的?”
“靠!”时愿骤然扭头,眼神恶狠狠讨伐那位大嘴巴。
方梨强行掰正她的脸,“放心,人家就说了个名字。快坦白从宽。”
“不提他,扫兴。”
“那等你想提了再说。”
三个人有说有笑上了车。
吴欢自告奋勇当司机,宣称“时愿膝盖刚好,不适合开车”,不忘夸张地分享起在山上被蛇咬的糗事。他高抬起腿,显摆地指着脚踝那排印记:“看到没,哥们差点栽了,还好没毒。”
“你不守安全守则,活该。”时愿不由分说拦住方梨,顺利截胡,逼着人坐到了副驾。她抢座成功,偷偷往后视镜递了个眼色:我只能帮你到这了。
“哎哟喂,跟人一个鼻孔出气了也。”
“滚。”
这一路吴欢心思始终挂在方梨身上,开得如老牛拉车。他调大风向,面朝吹风口猛吸几口凉气,头脑总算清楚不少。他慢慢回归显眼包人设,滔滔不绝,从祖国的变化聊到家乡近期的发展,到母校的改革,再到他岌岌可危的学业前景。
方梨听得津津有味,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时常打断他问几个问题。
吴欢不厌其烦地讲解,偶尔起了坏心思,故意用一本正经的语气胡扯八道,逗她玩。
方梨认真琢磨着,到一刻突觉上当受骗,没好气地白他一眼,感叹这人是不是永远都会像毛头小伙那样,没个正型。
相较之下,后座则冷冷清清。
时愿头倚着窗户,一声不吭,心中烦闷难安。石砚初的信息耍无赖似地在她脑海里扎了根,自动匹配他的口吻,不间断循环播放。她无意识刷屏,忍到一刻,只得将人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
刑满释放的某人秒冒泡:【接到方梨了?】
时愿:【嗯。】
石砚初不知从哪学会了顾左右而言他:【我妈刚问我一直拿她手机做什么。】他继续输入了一小会:【我说想加你微信。】
时愿嗖地直起身:【?】
对方卖了个关子,【你开车慢点。】
时愿胃口被吊得足足的,【章老师说什么了?】
石砚初显然有备而来:【下次见面再告诉你。】
时愿不满地锁屏,决定已读不回。她死盯着吴欢嘚瑟的后脑勺,恨不得猛推他一把,心中暗骂“狗头军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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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四口难得聚齐,时愿屁颠颠暂时搬回家,重新过起和方梨抢厕所的日子。
晚饭过后,方卫荣总慢条斯理泡着功夫茶,随意分享些单位趣事、社会新闻,眼珠子漫不经心在两个女儿身上打转。他从不是一个感情外放的人,时常闷在心里偷偷感叹:时间过得真快啊,怎么突然都长大了呢?要是她们还像小时候那样,成天在眼前瞎转悠该多好啊。
时慧玲从不掩饰内心的惆怅,愁眉苦脸:“又要去巴黎?待多久?”
“待定,听导师安排。”方梨大喇喇躺倒,一脚架在时愿腿上:“帮我捏捏脚。”
时愿乖乖巧巧地捏,某一刻忽地握紧,挠了挠脚心。
方梨笑得扭来扭去,“放开!”
“不放!”
姐妹俩打打闹闹,笑声冲散了空气里的唉声叹气。
时慧玲拍拍时愿的背,示意她挪出个位置,语重心长:“女孩子么,还是别跑太远。时愿现在天天也不着家,你俩又不会照顾自己,一个个瘦得皮包骨头似的。”
“妈……”方梨长唤一声,“我们长大了,会照顾好自己。”
“孤身一人,总归不容易。”时慧玲慢悠悠将对话扯入正题,“你说你好好的要去巴黎,我之前给你跑的都是英国专场,也没听说有法国场啊。”
“妈,妈。”方梨坐起身,“快睡觉了,我们不聊这事,行吗?”
时慧玲话还没说完,不会轻易善罢甘休。她三言两语介绍了时愿和闫昱恒那段往事,反思准备工作不到位的同时,也责怪时愿处理事情不够圆滑,弄得她和闫妈妈每次碰面都莫名尴尬。她兀自唠叨,转而将枪口对准方梨:好不容易攒了几个候选人,不能白费苦心。
方梨被磨得没办法,举双手投降:“我见,但是顶多见2个。”她看好戏似地拱火:“别给时愿找了啊,人家有对象了。”
“方梨。”时愿低声警告。
时慧玲一反常态地装聋,还能是谁?肯定是修车那小子。前两周总店同事还说看见时愿在修车店呆了大半天,美滋滋陪人修车。她不爱做棒打鸳鸯的事情,但是……她恨铁不成钢,直瞪着时愿,食指点了点:“找时间好好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