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闻人恪仍旧恶狠狠地瞪着自己,严疯子毫不在意地嘿嘿一笑,挣扎站起来,瞧了瞧地上的剑,对闻人恪慢慢悠悠地道:“小子,别怪我没告诉你,你若是再动武,就算是有这小姑娘做药引,老头我也救不了你了。”
说罢,一瘸一拐地往外走,出了门又回头瞥一眼
林钟:“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去再煮一碗药,晚了这小姑娘可就白遭这回罪了!”林钟这才反应过来,急急忙忙跑走。
阿洛捋了一下,大概明白过来发生什么,想了想,还是选择了先解释:“早些时候,严先生来寻我,说药方已经确定了,只需药引殿下便能用药。”
“他动的手?”闻人恪眉心又紧了几分。
阿洛摇头:“不过严先生说,药引多些效果会好,只是我——”
停顿片刻,她接着说:“只是我不太敢下手。”
闻人恪只觉邪火一阵上窜,这般还叫不敢下手,莫不是她还真准备割一块肉下来不成!
“本来都说好了我给殿下做药引的,可到了关头,殿下也不告诉我,严先生不是说了,没有药引,汤药就算喝上一百副也没用啊!”见他没说话,阿洛索性把心里的想法一股脑都说了。
她也不是傻子,这会儿已经想明白了全部,先前她还有些疑惑,都这么久了,怎么还不给太子殿下解毒,原来他根本就没打算用药引。
他没发火,她倒是先埋怨上了,闻人恪闭了闭眼,敛去盛怒,语气仍旧透着寒意:“你太小瞧严疯子了,没有药引孤也死不了。”
阿洛可不信:“那当初严先生还没看出你中毒了呢!”
顶着太子殿下危险的眼神,阿洛也是被气到了,难得反驳:“再说,殿下先前有意放任,毒入脏腑,要不是严先生来得及时,怕是连现在都撑不到,万一严先生真的没法子呢?”
难道就等死吗?
美人怒目圆瞪,比起往日更添三分风采,闻人恪毕竟理亏,半晌淡淡移开视线。
虽则是同意了药引之事,但这日之后都是闻人恪亲自取血,每次不过几滴之数。
阿洛本以为他是故意敷衍,但也不知闻人恪是怎么和严疯子说的,严疯子再没在此事上嘀咕半句,只笑眯眯说够用。
不过如此一来,他们在别庄耽搁的时间就更长了。
“殿下,密报。”林钟急匆匆走进来。
正巧闻人恪刚服下今日的汤药,阿洛端了碗出去,把屋子留给商议公事的二人。
严疯子背了背篓走过,笑眯眯招呼阿洛:“小姑娘,上山不?”
“先生去采药?”阿洛问。
“是呀!”
别庄后面就有座山,不大高,长了些普通的草药,自然不是闻人恪解毒用的,只不过是严疯子嫌别庄里闷得慌,随便寻个理由出去逛逛罢了。有时候见着阿洛也随口叫上她,阿洛没出过京城,见什么都新鲜,便时常跟着去。
“好啊,那先生等我一下。”
***夏日的天气从来不讲规矩,前一刻还艳阳灿烂,下一刻便暴雨倾盆。好在严疯子经验丰富,不仅带了蓑笠,甚至背篓里还有一把油纸伞。
只不过,在这样的大雨里,有和没有的区别并不是很大就是了。
“看起来这雨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了了。”严疯子瞧了眼雨势,摇摇头。
阿洛没见过山间这么大的雨,先还有些新奇,但雨一直不停,也觉得不甚好了。
严疯子看地上已经满是水坑坑:“咱们还是冒雨下山吧,晚了怕是路更不好走。”
阿洛自然应声,跟着他下山。
雨中的山路着实不好走,两人绕过一棵栽倒的树忽然隐隐约约听见雨幕中传来急促的呼救声。
“有人?”阿洛先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严疯子皱眉,他比阿洛听得清楚:“大概是什么人抄近路走山道,结果遇着大雨出事了。”
“那咱们去看看吧,兴许是需要帮忙。”阿洛说着,便举着伞往出声的地方走了。
其实凭严疯子的性子,就算事情发生在眼前,多半也不会理会半分,只是这些日子他也算看出来了,闻人恪身边这个小姑娘跟东宫里的人可是一点儿也不一样——心肠太好!
只不过人是他带出来的,要是没安然无恙带回去,那他就要大难临头了,如此想想也只能无奈跟上。
果然是雨天路滑,马车失了控制从上面翻滚下来,一路撞断了好几棵碗口粗的树,留下一道长长的痕迹,周边散落着车上鎏金嵌玉的华美装饰。
阿洛到跟前的时候,马车侧翻在地,一个穿深靛色锦缎半臂的中年妇人扑在马车旁一边高声呼救,一边使劲要从马车里把什么人拖出来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