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阿洛不说, 却也捂不住旁人的嘴, 本就是一群年岁不大的小娘子小郎君, 不消一会儿的功夫,适才的小小风波就传遍了秋宴上的人。
丹阳她们知晓,则是因为有几个嘴贱的公子哥儿从林子里狩猎回来, 不知从谁那儿听说了花宴上发生的事,嘴里便不干不净地嘀咕了几句。
他们本是私下里议论, 却是不巧让江绍听见了, 当即将人叫住, 狠狠痛斥了一番, 更是明言要在朝上参他们为官的父兄们一个治家不严的罪过。
邓淑云惊讶不已,冲丹阳努嘴道:“还是头一回见咱们这位状元郎发这么大火啊?我记得前些日子他官职还没定的时候,有人可是当着他的面阴阳怪气,他都一点儿没生气。”
丹阳认同地点头:“要不说呢,那可是桐陵江氏费了好大心力培养出来, 寄予厚望的继承人,从小就一副老成持重的模样,我大哥都比他顽劣。”
说着,又侧眸去瞥阿洛,笑道:“至于今天怎么发这么大火,恐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原因啦!”
阿洛不解地眨眨眼,那些人言语出格,而江公子素来与廖家交好,又是师承爹爹,出言维护不是理所当然吗?阿姐看她做什么?
见阿洛毫无反应,丹阳忍不住笑,心里倒是对江继之又多了几分同情,路漫漫啊。
此事之后,直到秋宴结束再没起什么波澜。
秋宴一散,丹阳没有急着登车,而是带着阿洛往儿郎们拴马的地方去。
几个嘴贱的郎君本就心虚,这会儿见着丹阳郡主找上门来,连连往后窜。
江绍迎上来:“舞阳,丹阳,马车停在……”
丹阳拦了他的话,摆手道:“我知道马车在哪儿,我来是想当面认识一下这几位勇士。”
阿洛亦步亦趋跟着,虽则早从家人口中知道丹阳阿姐是个性情直率的人,此刻也被这直接找上门的举动惊了一下。
不过,确实痛快!
“丹阳郡主……”那几个郎君低着头,懦懦行礼,完全不该抬眼看两人。
丹阳也懒得同这帮有胆子闲话却没胆量承担的怂包们多废话:“若是觉得自个儿的舌头没有用,本郡主不介意替你们拔了它!别以为你们一个个家世不俗就当本郡主是在吓唬你们,本郡主敢不敢动手你们可以自己掂量掂量!”
想必他们是掂量过的——阿洛随着姐姐转身走人又时不时回头去看,那几人僵着身子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上马的时候还笨手笨脚险些从马上滑下来,场面滑稽得很。
江绍见阿洛一边回头一边偷笑,忍不住叹气,有些事倒也没必要非得跟丹阳学啊。
一挥手,示意马车启程。
直到轱辘轱辘远去,路边一辆清布马车帘子掀开,露出坐在其中的二人。
楚玉君望着阿洛等人离去的方向,语气冷淡:“我与你说的话就这么多了,你想清楚了便来找我。只是时间不等人,我也没有那么好的耐性。”
“苏清韵,你好自为之吧。”
***翌日。阿洛刚从睡梦中醒来,尚还迷糊着就听侍女们小声禀报说长公主正在主院发脾气。
阿洛连忙换了衣裳往主院去,一进门就见东山长公主在来回踱步,姐姐丹阳郡主坐在一旁,脸上也一副气呼呼的模样。
“这是怎么了?”阿洛不由好奇,因着两人只是生气,气氛倒不显焦灼。
东山见她来了,招手道:“洛儿来,昨晚睡得好吗?”
“挺好的。”阿洛点点头,“娘亲这是在生气什么?发生什么事了吗?”
东山没好气地道:“昨晚大半夜,东宫给秋宴上得罪你们的几家各送了份大礼。”
“而且是大张旗鼓、热热闹闹,唯恐人不知道是他干的。”丹阳幽幽补充。
阿洛:“……”
确实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
“……他送了什么?”虽然猜得出大抵不是什么好礼,阿洛还是忍不住问了。
东山长公主:“一把碎成两半的极品紫砂壶、一柄划花的玉骨扇、一盆剪碎的上等盛阳牡丹……他倒是舍得这些好东西!”
“不止呢,”丹阳补充说,“东宫不仅送了东西,还传了话给这几家,说什么秋日盛宴、未能赴约深表遗憾,特备薄礼以表共贺,这谁家见了他的礼不得吓出个好歹啊?”
“这厮就是故意的!”东山长公主咬牙切齿地道。
闻人恪这番举动安的什么心思简直是昭然若揭,她本以为那日宫宴他不过是顺势而为,回护阿洛,却是无论如何也没料到他会胆大妄为到如此地步——他就是摆明了告诉全京城的人,舞阳郡主与东宫关系匪浅!得罪舞阳郡主就是与他东宫为敌!
见娘亲气愤至此,阿洛也不好多劝,毕竟相处了一阵子,她知道闻人恪那人贯是个肆意行事、不计后果的性子,但也把这件事记在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