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入了大殿，董贵妃看着侍奉在自己一左一右的董倩和楚玉君，暗暗皱起眉头，正要说什么，就听见殿前传来一阵喧嚷。
董贵妃抬头看去，不由身形一僵，脸上笑意沉了下去。
只见来人一袭华服，气态雍容，面上不含半点悦色，美目微挑，还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在她身后进来的是两个通身气派的女孩儿，一个和她如出一辙的傲气，眉宇间尽是骄矜之色。
而另一个恰是董贵妃今日最在意的人，邓家大姑娘邓淑云。
董贵妃与来人沉默对视许久，终是敌不过败下阵来，先开口道：“不知是什么风，竟把殿下都吹到这鸣音寺来了，说起来也是许久没有见过殿下了，殿下可还安好？廖家还安好？”
东山长公主并不在意董贵妃这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只一挑眉回道：“我与廖家好不好你前些日子不是让闻人璟来看过了吗？”
说着，又扫了一眼董倩，继续说：“即便是闻人璟没与你说，你这个三侄女也没告诉你？”
一番不留情面的奚落登时让董贵妃变了脸色，但东山不在乎。
那些你来我往的唇枪舌剑东山不是不会，从前她还在宫里做公主时，也不是不擅长，说白了就是董贵妃不配——不配她多花心思拐弯抹角地说话。
董贵妃可不是什么吃斋念佛的好人，东山从前就懒得与她有来往，今天专程来这里倒也不是特意来结仇，实在是赶上了。
丹阳说做法事那次楚玉君就特意请了邓淑云，好巧不巧闻人璟也在，她一听就知道定是董贵妃在算计邓家。
只是没想到那次没成，董贵妃还没放弃，居然亲自上阵，不仅给邓家夫人下了帖子，还格外“重视”地给邓淑云下了一张单独的帖子，唯恐邓家有意蒙混。
好歹邓淑云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如今求到她面前来，她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听见这句话，董贵妃当即便明白了东山是替邓淑云出头来的，但最主要的还是因为法事上董倩与丹阳起冲突的事。
董贵妃面色好了些许，眼底忍不住流露出几分可怜和嘲弄交杂的复杂之色，任她从前如何张扬跋扈，现在也不过是个可怜人罢了：“你这么一说本宫倒记起来了，那日的确是倩儿太不懂事，本宫已经狠狠斥责过她了。唉，这些年也是苦了你与太师，不过你要想开点儿，这过去的事，有时候就让它过去，总该为活着的人多想一想……”
没等董贵妃一番装模作样的戏演完，丹阳已沉了脸厉声打断：“你话这么多也不怕闪了舌头！”
“真是好大的胆子！”董贵妃还没反应，一旁的董倩就猛地窜出来指着丹阳的鼻子大声斥责起来，“你算是什么东西，竟敢对我姑母不敬？”
董倩本就对那日丹阳打她的一巴掌耿耿于怀，现下见丹阳居然以下犯上对贵妃这般口无遮拦，顿时觉得可以借董贵妃的势拿捏一把丹阳，以报当日之仇。
只可惜，东山长公主没给她这个机会，冷冷侧目瞥了一眼董倩，不屑与她多费口舌，只对着董贵妃道：“就算丹阳对你不敬，又如何？”
董贵妃忍着气说不出话，东山淡淡一笑，将视线从她身上平静地移开，说：“我的事，无论什么时候都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听见这句话，董贵妃脸色已经令人不忍直视。
眼见着两方针尖对麦芒，气氛越发冷峻，本来还想上前来打圆场的几家外命妇也都默然无语。
早先只知晓这二位不怎么熟络，却不曾想关系竟恶劣至此。
不过仔细想来，东山长公主淡出朝野也有十数年了，早前与她打过交道的人似乎渐渐忘了她的脾性，也是到了今时今日才忽然记起来这位主儿当年可是朝里朝外一枝独秀，是能和皇子们并肩争锋的一号人物，深得先帝宠爱，就连最受宠的皇子都难以掠其锋芒。
区区一个贵妃，在她面前确实不够看的。
第69章 要刑部来，还是大理寺？……
“姑母！她们凭什么这么嚣张, 居然连你都不放在眼里！”
出了大殿，董倩还在忿忿不平，扯着董贵妃的衣袖嗔怒。
方才场面闹得着实不愉快, 还是晦觉大师出面，让小沙弥们引着一众命妇贵女分开游赏, 这才姑且平息了争端。
董贵妃本来一怒之下就要摆驾回宫, 可又实在不愿意一番折腾无功而返。为了这次出宫，她可是在顺宁帝面前着实费了一番功夫。
听见董倩的话，董贵妃眼神闪动。
东山长公主这般做派倩儿已经觉得嚣张, 那是因为她没见过当年东山长公主最风头无两的时候。
那会儿，陛下还不是太子，宫里最得宠的皇子还是东川王, 但是对上东山公主, 东川王也只能避其锋芒。后来东山嫁入累世公卿的廖家, 廖彰远更是一步步位极人臣，那时候，东山公主几乎称得上一句权倾朝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