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只是附和道：“长生自有长生的好处，不然你当初为什么选择修仙？”
“我已经忘了……”雪无溪淡淡答。
“忘了也好。”
黎渊明亮的眼眸映着夕阳的暖色，伸手轻轻抚摸上雪无溪冰冷的手背，“有些事情记的越清，反而越痛苦。”
雪无溪很少被人抚摸手背，可以说，他以前只让季尘摸过。
当时季尘的第一反应是：“你手好冷，以后为师夏天想喝冰酒，是不是可以用你的手冰一冰？”
可是黎渊的第一反应，却跟季尘截然不同。
黎渊道的是：“你手好冷，以后我给你暖。”
不仅仅是不同，简直是天差地别。
但雪无溪还是把手抽了回来，转眸冷瞥了对方一眼，“你这算是帮了我，难道不怕被鬼瞳发现，杀了你？”
“万一，是他的意思，让我帮你呢？就比如上次给你疗伤，就是他的意思。”
黎渊脸上带着捉摸不透的笑意，说的好似真的一样。
“他不会这么做。”雪无溪一眼就看出了黎渊在撒谎。
“他确实没让我这么做。”黎渊微微伤神，终于吐露实话：“其实我夹在你们俩之间，真的很难办。”
“一边想着怎么不得罪他，一边还要想着怎么保护你。”
“现在好了，你变强了，不需要我保护了。”
“所以……”雪无溪犹豫了一瞬，才问出口剩下的话来：“你是真的喜欢我？”
黎渊没有正面回答，指了指自已被掐得还在隐隐作痛的腰腹处，温柔笑道：“我要不是喜欢你，怎么会让你这么糟蹋我？”
雪无溪别过脸不看他，小声道：“那是你自找的。”
“对对，我自找的。”
黎渊也不想跟雪无溪纠结这个，忽而问道：“季尘对鬼瞳的态度变得如此冷漠，我猜你应该不仅剔除了他对鬼瞳的感情……还下了什么暗示或者封印。”
雪无溪刚别过去的头又霎时扭了回来，双瞳里涌现着残阳的暗影，微微眯了起来，“你为什么知道？”
“猜的。”
黎渊就知道自已猜对了，又很快道：“你别担心，我不会告诉鬼瞳的。”
“只是你既然都已经接受了他不爱你，为什么还要阻碍他们俩？”
“你应该很清楚，你师尊心里的人究竟是谁吧？”
“我不清楚。”雪无溪凛然道：“他不可能喜欢鬼瞳，他只是愧疚而已。”
“如果不喜欢，何来愧疚？”
“我师尊人好，所以哪怕知道鬼瞳是鬼族，也会愧疚曾经对鬼瞳的一切不公。这有什么问题吗？”雪无溪还在尽力辩驳。
“好好好。”黎渊发现一向惜字如金的雪无溪其实也挺能说的。
“但你不知道吧，最开始鬼瞳还没认出他的时候，他就主动脱了衣服吻了鬼瞳。说是疗伤，但疗伤有无数种疗法，他却选择了最……嗯……那个的一种。”
“脱衣？吻！！”雪无溪震惊不已：“怎么可能！”
“你知道为什么吗？”不等雪无溪回话，黎渊再次道：“鬼瞳身上那道寒伤，他是始作俑者，这伤只有他能治。”
“但他完全可以不用这么激进的方法，却想都没想就用了。因为……只有这种用渡元神和肢体接触的方法，才能让鬼瞳最快摆脱寒伤。”
“那不依旧是愧疚吗？”雪无溪还是坚持自已的观点，不曾更改。
“我觉得不是。”黎渊笑了笑，英俊的面容随着眉眼弯起，也一并柔和下来，“所以我猜他是喜欢鬼瞳。”
随即又很快补充：“当然也只是猜测。”
不过虽然是猜测，但他其实偷偷看了比这更多的细节，已经八成确定是喜欢了。
只是不自知罢了。
雪无溪突然陷入沉默。
伴随着雪无溪的沉默，最后一抹天光也消散在头顶，一切都回归世界原本的颜色。
殷红不复存在。
雪无溪视线变得模糊，就连身边黎渊的脸都看不大清了。
只能隐约感受到，黎渊身上还残留着夕阳的余温，围绕着他，给他带来最后一丝温热。
“猜测……而已……”雪无溪还是不死心，但是声音却孱弱的犹如此刻刚刚升起的月光。
他可以接受季尘不喜欢自已，但是他接受不了，季尘喜欢鬼瞳。
看到雪无溪再次陷入悲伤痛苦之中，黎渊忽然心里一痛，发觉自已可能说错话了。
他本来只是想劝雪无溪解开对季尘的暗示或者封印，让季尘和鬼瞳好好谈谈，化解误会。
这一场一触即发的仙魔大战，也就不用打了。
——会少死很多人。
可是他又不忍心再继续撕开雪无溪的伤口。
便放弃了之前的想法，改口安慰道：“对，只是我的猜测而已，有可能真的只是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