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引南也不像睡得好的模样,一早上几乎都没有说话,秦鹜让吃饭他就坐下吃饭,让出门他就乖乖地穿外套。
直到与两家的长辈汇合,他才恢复了一些精神。
秦鹜不敢离开他半步,夏引南看起来却像是完全忘记了前一晚的事,和后来的乔息有说有笑。
这天的阳光很好,秦鹜在远处看着夏引南微笑的侧脸,觉得的确该带人多出来走走。
夏引南年少时就不爱晒太阳,动也懒得动,连去篮球馆都得秦鹜威逼利诱,去了也是倒在观众席打瞌睡。
——秦鹜的动作忽然一顿。
在此之前,他对年少的记忆从来没有这样清晰过。
他皱眉想要回忆更多,却忽然听见了夏引南焦急的呼喊:
“秦鹜……”
秦鹜几乎瞬间丢下手中东西,却有一道身影比他更快。
*
莫名其妙的,乔息以完全健康的状态陷入了沉睡。
从医院出来,秦鹜强硬地将夏引南带回夏家,帮他收拾好行李,要将人带回自己那里长住。
夏引南从意外发生后就魂不守舍,也没有再反对。
“我自己来吧。”夏引南将秦鹜推出房门,“还要带些东西过去。”
“别忙活了,缺什么我过去买。”秦鹜还没唠叨到底,夏引南已经关上了房门。
秦鹜趁这个时间给自己母亲打了个电话。
秦母在那边温声说:“放心吧,你夏姨那边我会劝着的,你照顾好小南。”
“麻烦您了。”秦鹜说,“这次他会在我那边住久一点,他家有什么事您就联系我。”
“还和妈妈这么客气呢。”秦母笑起来,“你们以前一起出去住,不也是妈妈帮你们当的说客吗。”
秦鹜一愣:“一起出去?什么时候的事?”
秦母说:“你们高中那会儿呀,你还是想不起来吗?那时你们要离校住外面,住的就是你现在那套房子呀。”
秦鹜缓缓皱起眉,脑海里隐隐浮现出什么画面。
秦母那边又嘱咐了些什么,他也没有完全听进去。
挂了电话,他转头看一眼紧闭的房门。
为什么这件事夏引南从来没有说过?
正想着,夏引南拖着行李箱走了出来。
秦鹜回过神,上前接过东西,走在他前面下了楼。
走到玄关处,秦鹜忽然停住了脚步。
夏引南疑惑:“怎么了?”
秦鹜转过身看着他,因逆着光,夏引南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
只能听见他说:“夏引南,我之前问过你一个问题,现在我想再问你一遍。”
夏引南预感到了什么,没有说话。
秦鹜如他所料地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告诉我?”
夏引南垂下眼,又很快笑了一下,抬起头:“我能有什么事。”
“我们以前就住在一起。”秦鹜说,“这件事,你就没有告诉我。”
夏引南抿抿唇,说:“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吧。”
秦鹜说:“既然不重要,为什么刻意不说?”
“没有刻意。”夏引南从最初的愣怔中回过神,平静道,“只是觉得没必要。”
秦鹜道:“你别忘了,我答应陪你治病时就说过,你不能有任何事瞒着我。”
夏引南沉默下来。
许久之后,他轻声说:“那算了吧。”
秦鹜蹙眉:“什么?”
“我也不是很需要你陪。”夏引南说着,抬头看他,眼神却没有聚焦,“本来就是我自己的事,算了吧。”
“……夏引南!”秦鹜惊怒,却完全不知该说什么。
夏引南像在看他,眼神却没有落在眼前人的身上。
这些日子秦鹜好不容易将他的面色养得能看了些,此时他看起来却仍是那么单薄、病弱、憔悴。
秦鹜短暂的怒意瞬间没熄灭了,放轻了语气:“我不是那个意思,算了,不说就不说吧,别说气话,什么也不能耽误治病,好吗?”
夏引南看着他,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可秦鹜觉得他眼里有很浓烈的伤心。
他忍不住想起这些年,夏引南好像总是在伤心。
“我没有说气话。”夏引南低声说,“阿鹜,真的算了吧,我不会好了。”
秦鹜急道:“谁说不会好?夏引南,你就算是得了绝症我也要从死神手里抢人,你不能自己放弃!”
夏引南身体一颤,缓缓抬头看他。
好一会儿,秦鹜才听见他说:“可是我很害怕。”
“乔息醒不来,我也好不了,我没有勇气,阿鹜,我看不到希望。”
秦鹜上前一步,将他的手拽入手心:“小南,你听我说。”
夏引南感觉有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道握住了他。
秦鹜说:“没事的,你会这样想只是因为你病了,这是一种正常的病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