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蓝月珠是将这秘术,藏在了药仙谷中?!
风。
很大的风。
破云刀堂的旗帜在狂风的席卷下已招展不开。
天色阴暝,乌云浓重。枝头几片叶子挣扎着与狂风相抗。
程不渔来到柳月堂门前抱臂而立,来往的弟子们望向他,满腹狐疑。
他对着柳月堂的门,大声唤道:“蓝月珠!”
听到他喊出这三个字,周遭弟子才舒展眉头,见怪不怪,转身离去。
连续唤了几声,蓝月珠总算出现在柳月堂门前。
她抓着大刀,居高临下,冷冷睨着他。二人对视良久,程不渔才笑道:“蓝姑娘,几日不见,你好么?”
蓝月珠瞧着他,像在瞧着一样让她极为厌恶的东西,冷声道:“只要你不出现,我便好得很。”
程不渔上前两步,轻声叹道:“蓝姑娘,无论如何,我也该跟你赔个不是。”
蓝月珠眯起眼,恶狠狠咬牙道:“我不需要你道歉。你说得每一个字都让我无比恶心。”
一声响雷击下,暴雨倾盆而落。
“滚。”
蓝月珠握着刀,转身欲要离去。
“蓝姑娘!”
程不渔突然叫住了他。
蓝月珠转过头,却见程不渔垂下双臂,身体缓缓而落,双膝浸在了雨水里。
“蓝姑娘,你知道沈璟彦就快要死了。”程不渔面色平和地说出了这句话,不急,不悲。
蓝月珠愕然瞪大双眼,转身望着他:“你是在求我么?”
程不渔微微含笑。雨很冷,可是很干净。
已将他全身淋透。
眼角有水滴滑落。是雨,还是泪?
“我知道你爱他。你爱他,无关一切。是爱那个世上独一无二的人。”
蓝月珠的眼睫颤动着,震惊地望着他,雨水滴落。
“我承认,我和你一样。可我们也不一样。我二人是生死之交,是患难与共的知已。可你对他,是拿得起却放不下的情。只因你天生就会对他如此,根本无需任何由。”
她望着他,眼睁睁看着他将自已的心脏攥在手中,剖开,滴血。可她却不能回答,也无法回答。只因他说得每一个字,都是对的。
“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救他么?”蓝月珠的声音已颤抖。
“你当然会。”
程不渔仍是微微笑着,朗声道:“因为你和我一样,无论多么讨厌他、恨他,都是因为爱!”
蓝月珠攥紧了拳,大声道:“我不爱他!你听明白了么?我只恨他,我恨透了他!我恨他利用我,恨他欺骗我,我恨他将你看得比我重要!”
她含泪欲洒,抬起手指着程不渔,几乎是暴怒着吼出这句话。
“蓝姑娘,如若这世上没有赤竹,如若他肩上没有仇恨,你与我,都何来与他的爱恨相关!”
程不渔抬起手,擦去了眼前的雨水,好能看清蓝月珠的脸,“可是世间多是遗憾,甚少圆满。他不但背负仇恨,而且是能将他折磨到发疯的仇恨!我们本就是这一张网里的蚊蝇,明明可以互相帮扶,又何必相互折磨!”
蓝月珠缓缓走下台阶,来到他面前,死死瞪着他。
“你知道么?我恨他,可我却嫉妒你。你总是那么体谅他,关照他……我现在明明可以一刀杀了你,然后取代你的位置。”
“但你不会。”程不渔迎上她的目光,“因为你比我更清楚,这一刀落下之后,会发生什么!”
他顿了顿,轻声道:“自由与爱,你都不会再有了。”
“你敢威胁我!”
蓝月珠拔出刀来,架在他的脖颈上,冷笑道,“我不相信你值得他如此看重。你不过是和大部分人一样,论及生死的时候,便成了个胆小鬼罢了。什么知已,什么朋友,都会抛诸脑后。”
见他不作回答,她颇为得意道:“我可以救他,只因这世上能救他的只有我。而你……”她勾起嘴角,“我要让他明白,你根本就不值得他在乎。”
程不渔闻言,忽然释然。他低下头,叹道:“只要你愿意救他,你想如何证明都可以。”
“好……”蓝月珠颔首沉声道,“既如此,那便让我看看,你究竟能为他做到什么地步。”
她伸出手,抬起程不渔的下颌,眼中现出迫人的光芒:“我砍你三刀,你若能受着不死,我便救他。”
程不渔波澜不惊,微笑道:“好。”
蓝月珠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笑容僵硬了起来。
她将程不渔的脸甩向一边:“你可知道我最厌恶的便是你这张笑脸。我不信待会儿你还笑得出。”
一声雷鸣划破天际,蓝月珠的瞳孔似渐渐收缩。
一刀,血染袍衣。
程不渔勉强撑起身体,跪立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