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蔺昭淮开口询问。
“你打算帮她?”他虽是随和笑着,但语气充满着试探,“别忘了,圣上还等着我们逮捕罪魁祸首回京。”
“不是你想得那样。”明素簌知晓,蔺昭淮与林慕绝不会放跑吴贞,“只是,你们递交案件卷宗时,能否揭露吴忠的恶行。至少,不要让这种人死后,还能受着别人的歌功颂德。”
蔺昭淮闻言,挑了挑眉。此事于他和林慕而言,其实轻而易举。不过是在奏折上,多添几笔,将吴忠干的“好事”,吴贞的动机,揭露给众人。
但他拒绝了。
“抱歉,恐怕不能按你说的那样做。”
“什么,这不是应该被写进卷宗的吗?”明素簌不可置信,“难道你们结案后,卷宗上都不写明凶手的动机?”
他这是要干什么,连吴贞犯案的动机都不记录一二?就让吴忠作为“清白无辜”的受害者,被其他人怜悯?
“圣上不会对这些感兴趣的。”他语调淡然,仿佛谈论的是一件稀松小事,而非一个人此生所受的苦楚,“你的意思我大概明白,放心,我会有更好的办法解决。”
“……”
明素簌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不知该说些什么。
或许,从始至终,蔺昭淮都没把这个命案当做命案,而是……上位者派给他的任务。他破案,不是为了正义,不是为了修缮运河,不是为了金陵的百姓,而是……为了当做自己的履历。
所以,他只会将“有用”的信息呈上去。其他于圣上无用的东西,他呈上去,只会显得自己不分轻重。
明素簌默了许久,答道:“好吧,我信你。”
既然他答应会解决,那应该是有办法的。他向来有自己的一套方法,只是,这方法可能并不光彩。
两人出了地牢,门外只有林慕一人,赵追月却不见人影。
“于我同来的那个姑娘呢?”明素簌四处张望一番,“她难道先离开了?”
不知为何,林慕面上有几分心虚,欲盖弥彰地点头道:“没错,她先回知府了。”
言罢,他看向蔺昭淮,转移话题:“问得差不多了吧?以后少过来,这段时间我正忙。”
“忙着处理在金陵招惹的人和事?”蔺昭淮不意外地笑笑,“一些不应关着的人,确实该放了。不然,等回京后,参你的折子恐怕会堆满御桌。”
“既然知道,就别时不时过来。”林慕瞥他一眼,“有些事,分明便利了你,我却背着整个黑锅。”
“那在下就先告辞了,不打扰林大人正事,”蔺昭淮也不打算久留,挥挥手,“别忘了我之前的提醒。”
“慢走,”林慕自然记得,随后补了一句,“我数日后便要回京,你也别一直在金陵待着,误了时候。”
“嗯。”
待离开这里,明素簌才狐疑地询问道:“你究竟在忙什么?我本以为,你们会一起回去。”
他难道不知,林慕先带着犯人回去,先禀报案情,其实于他是大大的不利吗?
“一些收尾工作。”蔺昭淮从善如流答道,“而且,若我与林慕一同回去,只怕我们两人联手办案之事,瞒不过朝中群臣。”
“案子都已经破了,你何须继续瞒下去?”她颇为不解,本以为这样做,只是为了方便他们破案而已。
“唔……为了有始有终?”他玩笑似地回道,“而且,数日后便是清明节,这样的日子,我们还是不要浪费在回京途中了。”
清明节……于她而言,确实重要。
“说得在理,”明素簌闻言,神色庄严了许多,甚至有几分怅惘,“往年,我都会在清明节,为母亲扫墓。在京城就祭拜母亲的坟墓,在金陵就祭拜母亲的衣冠冢。”
蔺昭淮很满意如今话题的走向,颔首道:“那今年就添我一个。”
——
明素簌回府后,便拉着明素简开始着手准备扫墓事宜。
这段时间,她忙于案子,居然将此事搁置一边了,着实不该。
明素简听完她的来意,大咧咧笑道:“姐,虽然你忘了,但还有我嘛。我早就准备妥当了。”
他姐忙于正事,抽不开身,那他这个大闲人就得派上用场了。
如今,她应该会很是欣慰,甚至夸他两句吧!
明素简志得意满,等着明素簌的回答。
谁知,她只是敷衍地点点头,随后托腮,思量起别的事。
“这样重要的日子,我们不能只想着自己。”他姐沉默良久后,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明素简疑惑道:“难道……舅舅他们家,还要祭拜别的什么人?”
他怎么没印象?
“不是舅舅家。”
明素簌看他傻里傻气的模样,瘪了瘪嘴。但随即,她又有几分不自在,欲盖弥彰地理着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