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后是对黑巫师们进行清算的敏感时期,没有人能站出来为她说话。
斯黛拉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结局,也从未奢求过有任何一个人站在她那边。
斯黛拉踏出审判庭的时候,因为“罪名确凿”,已经戴上了沉重的镣铐,即将被押送到阿兹卡班。
马尔福一家和莱拉站在审判庭外送她最后一程,还有布雷斯·扎比尼、西奥多·诺特,以及她曾经的一些同窗们。
斯黛拉知道,其中一些人出于道义来到这里,另一些人则是为了看热闹。
她偏过头,没有理会任何一张熟悉的面孔,兀自平静地走向人群自动让出的道路。
然而有一个人挡在了她的面前。
德拉科·马尔福脸上曾经的矜贵高傲被哀伤憔悴取代,铂金发色也不似从前夺目。
“我会等你的,斯黛拉,无论多久。”
他话音刚落,从审判庭出来的一位方下巴的矮胖男巫就发出了一声嗤笑:“我不得不提醒您,小马尔福先生,这位小姐被判终身监禁于阿兹卡班监狱,所以——”
男巫眼中闪烁着毫不掩饰的恶意,故意拖长音调道:“您恐怕永远等不到她出来的那天了。”
德拉科愤怒地看向他。
“哦!别用这种仇恨的眼神看我,”男巫继续挺着肚子说,“这会让我们怀疑你也参与了针对救世主的刺杀。”
接二连三的审判让他拥有的权利逐渐膨胀,可以对任何人发出无理的指责。
德拉科攥紧了手中的魔杖,几乎忍不住抬手发动恶咒。
西奥多·诺特第一个走过来,按住了他的手臂。
“注意场合,德拉科。”
卢修斯和纳西莎出声阻止德拉科在魔法部和威森加摩成员发生冲突,旁观者们也都劝说双方保持冷静。
人群之中,只有扎比尼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仿佛这里站着的人、发生的事都和他没有关系。
斯黛拉想起来了,原来他们在两年前就已经决裂。
因为扎比尼认为自已误解莱拉许多年,实际上斯黛拉才是个恶毒的女孩。
在“幡然醒悟”的那一天,他松开她的手,毫无留恋地转身离开。
斯黛拉从黄昏站到黎明,还是没有等回他。
她永远失去他了。
…
那个奇怪的摄魂怪是在斯黛拉进入阿兹卡班的第二个月突然出现的。
斯黛拉之所以注意到它,是因为它在日常巡视后没有跟着队伍离开,而是站在她的栅栏门外停留了很久。
摄魂怪没有五官,斯黛拉却仿佛感受到黑色的斗篷下有一双眼睛正在注视着她。
更加出乎意料的是,那个摄魂怪竟然会说话。
虽然嗓音粗粝难听、断断续续,但那确实是一句完整的话。
“你…身上…有温暖的…气息。”
几个轮回加起来,斯黛拉待在阿兹卡班的时间超过70年,和这里的看守摄魂怪也打过不少交道。
她只知道这是一种没有思想和感情、仅靠吸食人类积极的情感为生的魔法生物,还是第一次见到会说话的摄魂怪。
她罕见地产生了一点兴趣。
似乎是为了离她更近一点,摄魂怪贴向门口,伸出苍白枯瘦的手抓住了黑色的栅栏。
“为什么…不…说话,我想听…你的…声音。”
斯黛拉沉静的灰色眸子扫过他丑陋可怖的外貌,开口问:“你为什么会说话?”
摄魂怪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思索中组织语言。
“我…吃掉…一个人。”
他这句话看似前言不搭后语,斯黛拉却明白了——有一种惩罚叫做“摄魂怪之吻”,被摄魂怪吸去灵魂和杀戮没什么区别。
只是…那个倒霉蛋的灵魂,或者说一部分意识似乎被保留在这个摄魂怪的体内了。
真是神奇,他究竟有什么无法消散的执念呢?
这个念头在斯黛拉脑海中一闪而逝。
但她可没有太多精力思考别人的事情。
阿兹卡班的生活过于乏味,一个会思考、会说话的摄魂怪让她觉得日子似乎没那么难熬了。
摄魂怪总是告诉她:“我应当…有一个很珍爱的人。”
斯黛拉纠正道:“是被你吃掉灵魂的家伙有一个珍爱的人,不是你。”
摄魂怪愣愣地想了一会儿,低头说:“你说的对,但我…为什么…总是很难过?”
斯黛拉无法解答他的困惑,因为她自已也总是很难过。
“就像吃坏了东西,需要消化一段时间吧,”她安慰道,“会好起来的。”
会好起来的。
这是连她自已都没有相信过的一句话,如今却拿来哄别人。
还好摄魂怪单纯好骗,笨重却乖巧地点着头。
“我们…都会…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