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努力修饰自己,无论是内在还是外在,尽量避免让他看见她不堪的那一面;她咽下那些对他的微小不满,希望他眼中的她是识大体、不斤斤计较的形象;她极力隐藏自己的自私,在一些微小的事情上让步,避免让对方看出她对“牺牲”的特殊敏感度……
她是虚心好学的学生,上述这些都是汲取了上一段恋爱的经验,针对性做出的改变。但事情还是走向重蹈覆辙,男友依然不够爱她,让她成为命题里的第二选项。她的真实本性还是暴露无遗,进而再次在分手时被指责没有心。
嘉映说她否决爱的凭据太过片面,梁文开说她没有心,是再世葛朗台,雒宇也发表过类似的空心言论。
可是分手时候,意识到他们没有想象中爱她的时候,她的痛楚未必比他们少多少。
恋爱一次接一次地失败,杨舒屹终于意识到“不是路不平而是人不行”,或许世上不会存在她想象中那样完美的伴侣,或许近乎完美的伴侣也不能满足她的需求并解决婚恋中的问题,或许她也需要在恋情失败的原因中承担责任。
可是,自私一点,为自己考虑得多一点,不正符合当代的社会价值观吗?她到底错在哪,她其实不是很明白。
她只想找个爱她的人,只想找个坚定不移地把她放在首位的人,到底有什么错呢?
第29章
雒宇春招时一路过关斩将,拿到了许多个Offer(录用通知)。其中Base北京的某大厂Offer的薪资待遇和前景都称得上最佳,所有人都默认他是会接下这个Offer,签订三方协议的。
就连雒宇自己都难以避免地倾向这个Offer,开始和杨舒屹协商未来规划。
“你现在工作室的客户有一部分是网络授课形式的,对你来说,只要是一线城市,生源充足,在哪发展其实都差不多。不过我不知道你对定居的城市有没有偏好,会不会不适应北方的气候,毕竟你们这边人好像很少出省工作的。
“对我来说,北京那个Offer称得上最优选择,毕竟我只有本科学历。接下这个Offer,攒几年工资,给简历镀一层金,我们退回棉市或者二线城市生活都是很舒服的。具体定居城市,可以到时候看看房价再商量确定。或者我们拿着存款回我老家也行,我家还有空置没装修的房子,省掉买房的钱,也能过得很舒服。
“我是这么想的,一上来就要求你和我去北京根本就是强人所难。要不我们先维持异地一段时间,等你考察好北京市场,再看看有没有把工作室搬迁到那边的可能。如果不合适,我们就再等别的契机结束异地恋。要是没有其他的解法,就是三年合同到期,我离职回棉市,反正我也只是想尽量多赚点钱,并不准备定居北京。你觉得可行不?
“如果你不想异地,那我手里也有棉市的Offer。但你也知道,虽然同为一线城市,但是各大城市的产业结构并不一样,北京是政治中心,而棉市是批发集散地,遍地都是中小私企。我目前手里棉市的Offer比北京的Offer整整少了十万块,这并不是一个小数目,这家公司的发展前景也算不上明朗。春招已经趋近尾声,基本上我也不太可能在棉市争取到更高薪的Offer了。”他理性地列出利弊,试图用数学题的办法去解这道题。
杨舒屹瞳孔中的那束光一寸一寸地熄灭。这段话看似面面俱到,其实核心就是雒宇站在他的角度,偏颇地倾向了他的事业。毕竟谁都知道异地就是一只脚踩在了分手的边缘上,那些看似中肯的规划其实都是长满虫洞的破纸。
棉市不只是一线城市,还是她生活了十年的城市,她的同学、家人都在这里,她为什么要因为他的一句话,就背井离乡地将工作室迁往北京呢?
他们这段感情在他的心底占比根本不够重,当爱情和利益发生冲突的时候,他首先维护的是他的个人利益。如果他足够爱她,怎么会提出除了棉市以外的其他选项呢?
雒宇不够爱她,单是认知到这点,就足以将杨舒屹击溃。
“我不想离开棉市,也不想异地恋。”她心乱如麻,犹如机器人一般重复她的诉求。
“但,十万真的不是个小数目。而且那家公司的工作履历能给我的简历背书,靠这段履历再跳回棉市,待遇会比现在拿到的Offer要好很多。我们还很年轻,就算几年后再一起定居棉市也来得及。”站在人生十字路口的雒宇瞻前顾后,很是为难。
杨舒屹耷拉着眼皮,用死寂一般的沉默应对。
雒宇当然意识到她情绪的不对劲,但他知道此刻只有给出她满意的答复才能让她高兴,而他根本没办法这样轻率地做出决断,他并不是她期待中的冲冠一怒为红颜的那类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