镂空纱(54)

嘉映一针见血地解剖出她的心境,随即又抛出一个重磅问题。

杨舒屹没直接回答,反把这个问题扔回去:“那你觉得什么是爱的表现?”

嘉映沉思了一会儿,理性地给出她的分析:“我认为每个人对爱的定义是不一样的。你觉得他拒绝退让是不那么爱的表现,但他有他爱人的方式,你应该通过观察和沟通的方式去确认,而不是这样武断地通过单一事件判断他有多爱你?

“而且,考量是否能够和这个人结婚的时候,爱的浓度有那么重要吗?你还记不记得选修课老师让我们读的那本《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恩格斯直接残忍地挑明了婚姻的本质就是财产继承与子嗣。你其实也清楚,婚姻缔结的本质并不是被浪漫化的爱情。

“如果我是你,我会因为他的物质条件和为人品性都超出标准分太多,而忽略他没有那么爱我这项。我唯一纠结的问题应该是能不能忍一辈子。但这个问题对我来说也是伪命题,毕竟我和任何一个人结婚都不可能打包票能和他白头到老。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种有意思的形容,灰姑娘嫁给王子这种故事被称为上嫁吞针。也就是说,通过另一半来实现阶级跃升,先决条件就是弱势那方要在婚恋中受委屈。只是之前你侥幸地没能体会到这点,所以你现在的反应才那么大。

“总之,这事你问我的想法,我只能说,先试试,忍不了再离婚。再不济离婚还能卷一笔财产走,何乐而不为呢?”

店铺内人来人往,各个年龄段的人穿梭其中,擦肩而过,她们就这样手捧一杯咖啡傻站着,在欢快的音乐中聊着严肃无比的人生大事。

上嫁吞针——这个概念杨舒屹倒是第一次听,却觉得这个形容来描摹她现在的处境再合适不过了。

她伸手戳着玩偶脸上那个浮夸的笑脸,倦意泛上心头:“我也以为金钱会是我能否步入婚姻的决定性因素,但我现在发现我很可耻,既想要金钱,也想要自尊,更想要爱情。”

“你们也不是没有爱情啊?你们现在这个状态应该属于……你的评价体系认为他没有你想象中爱你,但实际上他的爱未必像你看得那么轻。就比如我,我觉得钱在哪爱在哪,如果男的愿意把财产全数交给我,那就是爱我爱到要死了。”嘉映痛苦地挠了挠头,有点恨铁不成钢,“越说越气,真是受不了你们这种饱汉不知饿汉饥的人,爱多爱少的哪有人民币实在啊?要是现在有个高富帅找我结婚,我立马嫁给他。”

“不好意思,姐姐借过一下,我们想看看那个。”这段看似深奥的谈话被两个初中生模样的小女孩中止了,她们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在原地站了太久,连忙跻身穿过人群,往门口方向走去。

沉重的话题再度拿起就莫名在唇齿间拐弯,变了味道:“和高富帅结婚,然后呢?”

“立马用最决绝的方式辞职,喷我领导一脸口水哈哈哈!”嘉映捂着嘴大笑,光是想象就足以让她精神高潮。

“你可真有出息,有钱了第一件事想到的还是领导,你该不会暗恋的其实是你领导吧?”杨舒屹嗤笑,很明显有的人已经上班上到走火入魔。

“呸,谁会在饭碗里拉屎,我是理解不了一点那种搞职场恋情的人。”

和嘉映的这场谈话不仅没能理清楚她的困境,还让杨舒屹产生了自我怀疑:因为一件事就在心底给对方判死刑,认为对方不够爱她,是不是真的像嘉映所说的那样,太武断了呢?

疑惑像是悬着食物的鱼钩,一直在她的心底晃荡。

晚上电影播放到片尾,忽明忽亮的光将他的眼眸勾勒得像夜间的海一样深沉,她长久注视着这双眼睛,心事终于像鱼吐泡泡一样吐露出来:“文开,你觉得要怎么衡量爱的多少啊?”

他颇为意外地扭过脸来,认真地看着怀中的她,试图从她的表情中找出她突然问这个问题的原因。

暂无头绪,他摸了摸她的脸,缓慢地给了一个文不对题的答案:“每个人都在心底有天平吧?”

杨舒屹不喜欢这个答案,固执地追问:“那你是怎么评估我够不够爱你的?”

他的眉宇终于隆起陡峭的弧度。他并不喜欢聊这类抽象的话题,很容易被对方使用他的逻辑再套回他的身上,实现诡辩的目的。但架不住思维跳脱的杨舒屹总是喜欢探索这类问题,他也不能不答。因此他调皮地歪了歪头,含糊道:“从你和我说甜言蜜语,和我说‘我爱你’的次数判断?”

“唔,这么说来,你最近好像不是很爱我呢!”他挑衅一般递给她一个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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