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假惺惺的愧疚?
婼婼不喜欢将自己从娘亲怀里扯出来的宋姨,挣扎着从她怀里离开,然后重新扑进娘亲的怀里。
目睹着这一幕的魏恒眼眸暗了暗,朝她身后的婆子点头示意,“带大小姐下去上药。”
“婼婼不想要和她们下去,婼婼想要和娘亲待在一起。”
可是在这里,根本没有人看得清楚她在比划着什么,婆子们顶多是认为,她的脸痒得难受了,也不敢再耽误的忙将人带下去。
“爹爹,我不要下去,我要和娘亲在一起。”察觉到奶娘们要把自己抱下去后,挣扎无果的婼婼难过得眼泪直掉,如小兽般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小姑娘不会说话,就连哭的时候都极为安静。
姜玉禾再也无法说服自己冷眼旁观,直接从婆子手上接过女儿,头皮发麻的顶着男人审视的目光,“我带婼婼去上药吧。”
“可是………”奶娘紧张地看了一眼自家大人,发现大人眉宇间并非泛起不虞,只得讪笑两声,“那就麻烦夫人了。”
魏恒上前一步从她手
里接过女儿,“婼婼重,我来抱她吧。”
男人微凉的指尖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间划过她的手背,连带着她的身体都泛起了一阵颤栗。
拳头捏紧成拳的闻澈忽然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外人插不进去,那种认为自己有病的的情绪再一次如潮水般铺天盖地的涌来。
而且刚才嫂子不是说婼婼根本没有过敏起红疹,为什么在自己来的时候又冒起了红疹,魏大哥在玉娘到来的后脚也回来了。
有时候有些事不能细想,因为一旦想下去,只怕他会在先接近真相的前一刻崩溃掉。
他不应该怀疑玉娘和魏大哥的,这样的他是可耻的,是卑鄙下流的,也是肮脏龌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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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的窗边挂着一串粉色琉璃珠风铃,正随着风儿敲打出叮叮当当的清脆悦耳。地上铺了厚厚一层的羊毛毯,让她即使是在冬日里赤足在屋里行走也不会冷到。
而这间房间的布置,像极了她刚来到魏家,魏夫人为她布置的房间,而那只压住宣纸的抱萝卜兔子镇纸,则是魏恒亲手为她雕的。
姜玉禾竭力忽略掉内心浮现的异样,先是带着婼婼净了手和面,取过软布将她脸上多余的水渍擦干净后,才用玉匙从打开的清霜养颜膏里挖出一大块置于手背上,然后用指尖蘸取后,动作轻柔地涂抹在小姑娘爬满红疹的脸上。
“等下可能会有些凉,要是有感觉到不舒服了,你就摇头,或者是拍一下我的手,知道吗?”
摇着头说不会的婼婼两只手乖巧的交叠在膝盖上,任由娘亲为自己脸上擦药,一双眼眸亮晶晶的,仿佛怎么看娘亲都不够。
她娘亲真漂亮,比话本里的仙女还要漂亮。
手中帕子都快要绞成碎布条子的宋伊人,还是头一次见她那么亲近一个人,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厌烦,冷怒。
果然,她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宋伊人不想显得自己这个当娘的照顾不周,也不想干站在旁边做个外人,目光又一次移到姜玉禾戴着帷帽的脸:“闻夫人为何要戴着帷帽?”
正在帮婼婼抹药的姜玉禾指尖一顿,声线没有任何起伏的回答:“我近日感染了些许风寒,我担心会传了病气给你们。”
“这样啊,不过我瞧夫人和婼婼感情极好,如果我不说,别人都只怕会以为你们才是一见如故的亲母女。”
婼婼很想说,她就是自己娘亲,但是想到爹爹说的那些话,只能把秘密给憋回心里。
反正她娘亲,就是天底下第一好。
“夫人说笑了。”姜玉禾帮婼婼涂好药后,就有丫鬟过来,说:“夫人,午饭已经备好了。”
做足了女主人姿态的宋伊人含笑着起身,“既然备好了午饭,我们先过去用饭吧。”
先前来魏府,只是为了来确认心底不安的姜玉禾并没有留下用饭的打算,但对方都准备好了,哪怕再不情愿,也得要留下走个过场。
她们来到饭厅时,原本去到书房讨论公务的两个男人也回来了。
前者神态自若,后者神色恍惚。
走在前面的魏恒换下了那身绯色官袍,着了件圆领青楸长袍,腰系金带钩,好勾出一截精瘦有力的腰线。
若是旁人穿这等深色定会显得老气横秋,可穿在他身上,不但压下了其老气,更显气质凌然不可犯。
座位向来是讲究的,主人坐首位,其妻坐右,但是此刻坐在右边的人是姜玉禾。
她正要起身,刚上好药的婼婼嘴巴一扁,难过得竟是要哭起来。
魏恒扫了她一眼,神色淡淡,“婼婼既喜欢你,你便坐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