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又是让自己去寒秋院看林姨娘的,正准备发火时,婆子已是将
食盒强塞给他的小厮,并挤出满脸的笑,“三爷,这是姨娘从今早上起,就用小火煨了的红枣燕窝银耳粥。姨娘说爷最近总是忙着加班,担心您的身体吃不消才特意准备的。”
婆子像是猜到他下句要说什么,忙说道:“姨娘知道爷不想见她,所以特意托老奴拿来给爷,还望爷不要拒绝姨娘的一片好心才好。”
“爷,要不你就收下吧,再怎么样,这也是林姨娘的一片好心。”言叶挠了下脸颊,劝道。
本来他身为下人不能多嘴主人的决定,但夫人前段时间刚敲打了他一顿,哪怕明知会惹来爷的不喜,他还是得要硬着头皮开口。
本就因那婆子拦住去路而不喜的闻澈沉下脸,眼眸森然,“我做事,还需要你来指手画脚不成。”
很少见少爷生气的言叶脸色顿白,随后拼命地摇头否认,“奴才不是这个意思,奴才更不敢左右爷的想法。奴才只是想着,最近夫人一直派人盯着爷和林姨娘相处,要是爷直接拒绝了的话,传到夫人耳边,难免会让夫人多想,然后又迁怒到少奶奶身上。”
言叶说的话正是闻澈如今的处境,他也是头一次怨恨自己如此的懦弱无用。
要说他这辈子做的唯一一件大胆的事,就是违抗母亲的命令,将玉娘娶回家。
缩脖塌肩的言叶拿着食盒,咽了一口唾沫后才出声,“爷,现在这碗粥如何处理?”
闻澈眉峰微蹙,语气里不见一丝温度,“送你了。”
“可是………”言叶想说,这是林姨娘特意为爷准备的,他拿着不好,又在对上爷掷来的冰冷视线,只得哆嗦着唇把话头给咽回去。
心里却是打定主意,反正这粥就算是借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收啊。
回到沁月轩的闻澈并没有看见玉娘,想来是玉娘嫌在屋里待着太闷了。
出去走走也好,就是不知道外边那么冷,她穿的衣服足够保暖没有。
闻澈将糕点放在桌上,正倒了一杯茶水准备灌进喉间,余光却瞥见梳妆台上的乱糟糟一团。
估计是玉娘出去得太匆忙,才忘了收拾。
抬脚来到内室,才发现这里远比自己所想的要乱,也不知道玉娘是在翻找什么。
知她喜洁不喜脏乱,更不喜丫鬟在没有经过她允许下,擅自进来收拾后的闻澈弯下腰,将桌上的珠衩玉簪绒花都归类放在妆匣里。
只是打开抽屉时,却发现里面还放有一个紫檀木雕花如意箱子。
箱子并不大,雕刻所用的花纹也是极为精美,想来里面放的应是她的心爱之物。
又见还有几枚玉佩没有收好,其余的匣子又都塞满了,便决定放在这个箱子里。
不过箱子卡在了抽屉里,他只能先把箱子拿出来,然后再打开。
箱子是有锁的,只是玉娘出去得匆忙竟连锁都忘了上,也让闻澈很轻易的就打开了。
只是打开后,他才发现里面并不是他所以为的装着心爱之物,反倒塞满了很多半新不旧的珠衩,掩在簪衩下面的,更是一张早已泛黄的纸。
一只修长的手,正翻开最上面的一层珠衩。
前面被婆婆叫去荣寿堂训话的姜玉禾走到一半的时候才想起,自己出来得太匆忙,忘记把箱子上锁后放进衣柜里的。
她想要折返回去,可她刚有了这个想法,走在前边的婆子就像是后背长了眼睛一样,“三少奶奶,夫人说了让你尽快过去,难不成你连夫人的话都不听了吗。”
姜玉禾抿了抿唇,否认道:“没有。”
她的房间一向很少有人进去,丫鬟们也不会乱动她的首饰,闻澈应该会在户部加班,也不可能回来得那么早。
她就怀着坎坷不安的心去了荣寿堂,然后走出荣寿堂后,却听到轻语面带欢喜的说:“少奶奶,爷回来了,如今正在屋内等你呢。”
听到闻澈回来了的那一刻,姜玉禾只觉得天旋地转,身子一晃险些栽倒在地。
不,或许情况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糟糕,他回来了也不一定会动自己的首饰,哪怕是帮自己收拾桌面,也不一定会发现抽屉里的箱子。
她嘴上不断说服着自己,脚步却是一点都不敢慢下,到了最后已是提起裙摆小跑过去。
她不确定闻澈会不会发现,所以她不敢赌,更不敢在半路上耽误时间。
闻澈打开箱子后,发现里面的簪子有些眼熟,好似不久前还见玉娘拿在手上过,更懊悔地想到,自己说要给玉娘买新的首饰,结果一忙起来都给忘了。
他将玉佩放进去,正准备将箱子扣上时,却不小心瞥见紧贴着箱侧上的一张泛黄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