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让香芹,往那本手札上反复踩了几脚。
再点起蜡烛,依照手札上记录的时间远近,隔着烛火细细烘烤了一会儿,让纸张形成不同的泛黄层次。
看上去真的跟一本旧手札一模一样。
至此,一本属于绮罗公主的手札记录,完美完成。
慕婉妍:“听闻翊王从小患有心疾,虽不是很严重,但是——”
她露出一个晦暗不明的笑容,把手札交到素儿手里。
“去吧,相信你知道怎么做。”
素儿了解了慕婉妍的用意,激动地迸出了眼泪,对着恩人磕了好几个头。
她太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
她要把这本手札,放到绮罗公主的行囊里。放在一个不起眼,但又肯定会被裴翊礼发现的地方。
——
翊王营帐。
裴翊礼因为元嬷嬷的死,皇上特准他不用继续狩猎。
但是,人却不能离开峪山围场。因为明日,林相千金就要来围场,和裴翊礼相看了。
深夜,裴翊礼心痛难忍,正是对绮罗的思念最严重的时刻。
他支起身子,一边落泪,一边去抚摸绮罗生前用的东西。
“这是罗儿最爱用的口脂……”唇角浮起笑意。
“这是罗儿喜欢的步摇……”摸了摸,落了泪。
打开衣柜,“这是罗儿晚上最爱穿的寝衣……”
捂住胸口,眼泪奔涌而出。
自言自语道:“傻瓜,你真的以为本王跟你圆房,是因为这些寝衣?”
本王真该死,从来没有跟你说过‘爱你’,本王真的活该。
裴翊礼抚摸着那些带有绮罗气味的衣物,一件件都见证着他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忽然,他的眸光一闪,被什么东西给深深吸引住了。
“手札?”
“这是罗儿的手札?”
裴翊礼的双手颤抖起来,拿起手札,发现确实是绮罗的笔迹,顿时滞住了。
他不敢看,真的一点都不敢翻开。
罗儿是南澜细作,那么她手札里记录的内容,肯定只有她对自己的利用,以及这些年来的处心积虑。
他不看,尚且可以假装她是爱自己的。
如果真的看了,那么是不是连那些仅存的美好记忆都没有了。
裴翊礼把手札拿到炭火上,准备烧掉。
临了,终究没有战胜好奇心,颤抖着双手翻开了绮罗的手记。
一页、两页、三页……
“啊——”
第86章 半身不遂
临了,终究没有战胜好奇心,颤抖着双手翻开了绮罗的手记。
一页、两页、三页……
“啊——”
裴翊礼发出一声嘶吼。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手札上的内容,越看越觉得羞愧,越看越觉得无地自容。
那一字字、一句句,分明只记录着一个少女对自家夫君最诚挚和炙热与的爱,如此深爱自己的妻子,又何来处心积虑和细作之说?
他的爱好、他的习惯,甚至他的那些不值一提的小事,都被绮罗当成了珍宝,事无巨细地记录在了手札里。
裴翊礼泪如雨下,他这样一个为了皇权生活在幽暗中的男人,又怎么值得绮罗对他的一片深情呢?
她爱他如命,他却视她如尘。直到在看到手札的前一刻,他都仍然在怀疑着她。
“本王该死,本王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裴翊礼泪如雨下,想起曾经的种种,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对绮罗误解得那么深。
“罗儿,是本王对不起你,是本王禽兽不如。”
他亲手杀死了绮罗,杀死了他们的孩子,同样,也杀死了自己的灵魂。
这辈子,他应该再也不会快乐了。
内疚、自责、羞愧、悔恨……犹如洪水猛兽般,疯狂侵蚀着他的内心。
裴翊礼觉得自己快死了。真的和已经死去差不多。
他好像继续生活下去的意义都没有了。
在浏览到手札的最后一页之前,也就是关于枇杷林的描写。
裴翊礼已经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状态不对。
他面色惨白,大脑眩晕,心脏开始产生非常强烈的刺压感。
呼吸越来越困难,已经有那种类似拉风箱似的啸音喘出。
本能反应,裴翊礼知道自己的心疾病快要犯了,他不能再继续看下去了。
但是,这本手札记录的可是绮罗对自己的爱啊,他又如何能忍住不看?
用一只手捂住胸口辅助自己呼吸,又艰难地用另一只手继续翻阅。
终于,由慕婉妍代笔完成的绮罗公主最后一页故事,总算呈现到了裴翊礼眼前——
只见,纸上工工整整地写着:
翊身患心疾,虽病情轻微,然妾仍忧虑不已,常夜不能寐。
妾闻野生枇杷入药可解病痛之苦,遂欲与燕王妃、辰王妃共赴果林,采摘枇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