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撒谎!”赵春芳气急败坏,上前要扯柳弟的衣领,却被柳父一把推开,隔在了家人与赵春芳之间。
“请自重!”柳父皱着眉头,“这个房子,我们已经在李管事处登记过了!请你们马上离开。”
王大柱听后,挠了挠头,轻扯自己媳妇的袖子:“他们已经登记过了,我们不如再找个合适的……”
赵春芳听闻,大手一挥挣脱被扯的衣袖,难以置信地盯着王大柱,像是被背叛了一般道:“呸!再找个合适的?老娘替你背着这么重的包裹走这么远?你说走就走?”
”先到先得,就算登记了又怎么样?登记了再去改啊!”
“不就是李管事吗?呵……”赵春芳翻了个白眼,就算是李管事,见到孙军士和他们不也得恭恭敬敬的?况且,孙军士也说了,种子要先挑最好的,所以要早点选,这房子嘛看中了哪个直接住,到时候他去打声招呼便是。
“我们凭什么改!”柳弟怒道。
毕竟只是个十岁的孩子,受了委屈后此时已经气得眼带泪光,小胸脯不断地起伏。
柳叶舒心知,无论如何赵春芳都会一口咬死自己是先来的,再看这赵春芳提起李管事时不屑的神情,便知这赵春芳还想着故技重施,拿背景压人。
众人皆是初来乍到,她有意做出此等行为,或许是为了立威,避免原住民因罪奴身份看轻他们而遭欺负。
柳叶舒弯下腰,凑到柳弟耳边:“你马上去请李管事来,就说有人闹事。”
柳叶翎点点头,从柳叶舒身边慢慢往后退,一眨眼的功夫便麻溜地挤出人群了。
“咳、咳!”柳叶舒应时地咳嗽起来,随后似体力不支般,扯着柳母的衣袖,将头抵在了柳母的肩膀。
柳父见状,二话不说背起女儿便向屋里走去,柳母走在身侧担忧地握住女儿的指尖,焦灼地唤着舒儿、舒儿。
赵春芳还想拦。之前没不吭气儿的邻居们此时却也看不下去了,纷纷指责道人命关天,看柳家女儿这孱弱的身体像是随时会晕死过去,都是邻居,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唾沫星子淹死人,赵春芳被说得哑口无言,又去拉王大柱的衣袖,却被王大柱嘟囔着什么甩开。
……
“听说有人在这闹事?”
柳叶舒听屋外传来李管事的声音,便知弟弟也一同回来了。
“我没事,母亲在这里陪我便好。父亲,你带弟弟去屋外和李管事把这件事说清楚,李管事他未必不会帮我们。”柳叶舒睁开眼,眼神清明。
柳弟还想再问,柳父此时已经明白女儿的用意,唤了声“翎儿”,拦他一同迈步出去。柳母仍然担忧地轻扶着女儿的额发,不知为何,她觉得眼前的女儿和从前不同了。
王大柱见李官事问话时面带煞气,知道不得不答,便壮着胆子道:“罪奴不敢。”
柳父迈出门后,弯腰向李管事行礼,将经过简要讲了一遍。
赵春芳着急地上前一步凑近李管事耳边,道:“行个方便。你知道的,我们是孙军士……”
话音未落,只听一声嗤笑。赵春芳惊讶地退后一步,只见李管事促狭的眼睛满是嘲讽上上下下打量着自己。
“房屋分配自然以登记为准。登记册上柳家是第一个来的,自当柳家人住。”
李管事心下厌烦得紧,今日来登记的人本就多,偏偏还碰上这么对狗仗人势的夫妻,白天选种子时的做派已让他不爽。
“可是孙军士说……”
“看来你是不知道这里谁管你们了。”李管事原本懒洋洋的眼神顿变狠戾,由下往上盯着王大柱和赵春芳。
柳叶舒靠着墙半坐在床上,听房外的鞭声和求饶声响起,嘴角不觉轻轻扬起——想要立威的人何止赵春芳一个,还有比这更好的杀鸡儆猴的机会吗?
*
将军府内餐桌上,祁余拿起一根玉米咬了口,道:“有点老了。”
赵管家连忙上前,赔笑道:“祁将军,今年的玉米不知为何似乎都不太好,火候浅了又硌牙。”
说起粮食,祁余又想起今天柳家的事,正欲问,赵管家已经心领神会,补充道柳家今日已经都打点好了。
祁余点点头,道:“不要使唤女眷,放在离我远点的别院养着便是。”
赵管家却摇了摇头,见祁余停了筷子,赵管家又道:“柳家确实有个十几岁的女儿,但今日选择去处时,也一并选择了开荒种田。”
这就罕见了,从柳云景传来的书信看,字里行间的意思是拜托自己照顾家眷。
“是这女娃自己选的,她说,不能抛下家人,要同甘共苦。”
祁余听了,淡淡地“哦”了一声,继续正常吃饭,也不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