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叶舒展开诏书,金字在烛光下闪闪发亮:“兹闻祁将军智勇双全,得柳氏女相助,此番大捷,实乃天助。今准二人婚配。”
她的手指微微颤抖,目光在那几个字上反复流连。
祁余环顾四周,眼中含笑:“这院子可是重新布置过?可惜,又要重新布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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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安郡的春日,细雨绵绵。祁府门前插满了写有“大喜”的红旗,庭院里架起了彩棚,挂满了大红灯笼。
晨露未干,柳家已是一片喜庆。柳叶舒坐在雕花铜镜前,任由媒婆给她梳着边塞特有的“凤凰髻”。这发髻独特,要在前额正中低垂一缕短发,唤作“迎风刘海”,是边塞女子的标志。梳好后,媒婆又将那支漠北白玉簪轻轻插入发髻,簪头的粮草车雕纹在晨光中熠熠生辉。
“这手艺真好,”楚玉柔手指抚过喜服上的绣纹,连连赞叹,“这凤凰栩栩如生,每一根羽毛都绣得这般细致!”
柳母亲手为她缝制的喜服,大红缎面上绣着一对展翅欲飞的凤凰,羽毛丝丝相连,绣工精湛。最特别的是,凤凰周围还绣着麦穗和粮草车的图案,暗含着她和祁余的故事。耳边的“响铃环”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发出清脆的声响,据说这银铃声能驱邪避祸。
“姐!“柳叶翎抱着一个檀木匣子闯进来,脸上带着掩不住的兴奋,“你看我给你做的这个!”
柳叶舒接过木匣,一打开便愣住了。
匣中一对木雕巧夺天工:一个是当初救了大军的粮草车,一个是她起家的鸡舍。每一处细节都雕刻得惟妙惟肖,连车轮都能转动,鸡舍的小门都能开合。
“这是我和王伯商量着做的,”柳叶翎搓着手,有些腼腆,“就当是给你们的新婚贺礼。”
“快了快了!”外头传来王婆子的催促,“吉时要到了!”
花轿在锣鼓喜乐中出发,一路上鞭炮声不断。柳叶舒从轿帘缝隙望去,街道两旁挤满了前来祝贺的百姓。
“柳姑娘可是咱们的大功臣啊!”有人高声喊道,“要不是她,咱们的麦田早就让虫子给糟蹋了!”
“可不是嘛!听说漠北那一战,将士们吃的干粮都是她准备的。”
“她和祁将军,那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花轿在众人的祝福声中到达祁府。祁余一身大红喜服立在门前,神情肃穆却又带着几分期待。
花轿在众人的祝福声中到达祁府。祁余一身大红喜服立在门前,玉冠束发,腰佩宝剑,既有将军的威严,又带着新郎的喜悦。当他看见轿中的柳叶舒时,眼中满是柔情。
拜堂时,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欣喜。磕头、敬茶、入洞房,一切都按着礼数进行,直到送走最后一波客人,天色已近黄昏。祁余终于得空,走进新房。柳叶舒正坐在铜镜前,手里把玩着那对木雕。
“这是翎儿的手艺?”祁余在她身边坐下。
“是啊。听闻朝廷下令,将这种新式粮草车命名为“翎车”,并令各地军营仿制。这下可就发挥大用处了。”柳叶舒笑道。
“不止是粮草车,”祁余盯着柳叶舒的侧脸,“还有你给的地理志,要不是那上面记载的绿洲和避风谷,大军早就在风雪中折损过半了。“
柳叶舒放下木雕,正色道:“我有一件事,一直想告诉你。”
“我知道,”祁余拉过她的手,“你一定有什么特别的本事。但若你不想说,便不必告诉我。”
“说起来,”祁余忽然笑道,“我倒是好奇,你是怎么想出那些法子来对付蝗虫的?”
柳叶舒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这个嘛,你确定要现在问?”
祁余不自然地咳了一声,手掌轻轻抚过柳叶舒的发髻,那支白玉簪在烛光下泛着莹润的光。
“不问了,”他低声道,“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柳叶舒感觉到他的气息靠近,如同春日里的暖风拂过脸庞。她微微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像是即将破茧的蝴蝶。
窗外的细雨渐歇,月光如纱般洒进来。呼吸交融,如同春日里两株交缠的藤蔓。房中的红烛映照着喜服上的凤凰图案,那对金线绣就的凤凰仿佛活了过来,在烛光中起舞。
响铃环发出细碎的声响,如同春日里溪水流过鹅卵石的声音。柳叶舒额前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光洁的前额上。祁余轻轻拭去她额上的汗珠,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抚摸一片春日的新叶。
“夫君想听故事吗?”柳叶舒依偎在祁余怀中,“一个你一直想听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