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碎姻缘珠者少,碎红色姻缘珠的,上古至今更是一例都无。
这本是东屏真神与太元真神为女儿设下的保障,但如今于烟蘅而言,只能算作束缚。
既然是束缚,他自然不会用它绑住她。
他知此事不妥,也知天帝不会轻易点头。
可既然她想,他便给了,甚至没有多犹豫。
天光之下,难得未着甲胄的神君面容冷淡,唯有望着远处清莲台的眸中有一丝温情。
他既说过要照顾阿蘅,那她的心意便是最重,就算没有婚约束缚,他依旧会尽力去护她周全。
退亲也好,碎姻缘珠也好,只要是她想要的,他都可奉上。
这是他此生唯一一次偏私。
就这一次,他想为她破例。
清莲台中的某人尚不知自己惹起了介容怎样的担忧。
她此刻亦是忧心忡忡。
辰河走得突然,烟蘅总觉得有些不安。
她在屋中走来走去,想想辰河虽行事随性了些,可从未真正做过什么出格之事,向来将分寸拿捏得极好,此次必然也不会有事的——
才怪!旁人不知就算了,他们这几个多年老友最清楚不过,在瑶姬的事上,辰河何曾讲过分寸?
她生怕辰河冲去明灯司寻皎羽的不痛快,可她如今偏偏无法离开清莲台。
等等,她不能出去,但她可以找人帮忙啊!
瑶姬就算了,现在去只会火上浇油,玉真……
不行不行,她拦不住辰河。
司昀!
她记得从前司昀给过她一个法器用以联系,这种保命的东西,她应该是收在随身的乾坤袋里。
巴掌大的乾坤袋被她倒了过来。
“哗啦……”
烟蘅望着桌上堆成一座小山的保命之物,有些迟疑。
她何时往里面装了这么多?
叹了口气,为了不让皎羽受她牵连遭受无妄之灾,烟蘅只好认命地扒拉起来。
忽然,一株小小的兰花吸引住她的目光。
将它拿起后烟蘅才发觉这花早应干枯死去,只是有人以灵力温养,才能使它维持在盛开时的模样。
她还有这种东西?
思索了好半晌都没想起来这株兰花的来历,烟蘅便随手将它搁置一旁,继续专心翻找。
她未曾察觉,在她指尖无意划过花瓣时,骤然间一闪而过的光芒。
小楼的门忽然被推开,辰河再走进来时脸色与方才大为迥异。
这么点时间应当不够他去明灯司找完事脱身出来的。
烟蘅于是松了口气,问:“你方才去哪儿了?”
辰河将一物随手扔到她怀中,烟蘅手忙脚乱地接住一看,瞪大了眼。
她语气严肃起来:“偷的还是抢的?”
“胡说什么呢?借的!”辰河漫不经心,被烟蘅盯了半晌也面不改色,让她一时无法分辨他话中真假。
她捧着那本姻缘册,如同接了个烫手山芋。
看辰河这副模样,像是瞧见了想要的答案。
可不应该啊,她当初分明看见——
嘶……
烟蘅倒吸了口凉气,她顺手翻开姻缘册,刚好看到瑶姬的名字分明和辰河并在一处。
这是怎么回事?!
辰河瞥她一眼,质问起来:“姻缘珠我都给你要来了,还糊弄我?”
“我当初分明……”烟蘅目光不经意往下滑动,随即一滞。
她将姻缘册猛地扔回给辰河,仿佛刚才还小心翼翼捧着的人不是她。
瞧见她这副模样,辰河终于露出个得逞的笑。
“意不意外?烟蘅、司昀,红线两端写的,分明就是你二人的名字。”
同一时刻,万里之外的珑华宫中,有人狠狠捏碎了一旁扶手,眸中酝酿着风雨欲来之意。
而小楼门口,有人正欲敲门的那只手僵在半空,面上神情说不出的复杂。
片刻后,小楼外介容的声音响起,惊动了屋内之人。
那只手也终于落下,在门扉上轻叩。
若要问烟蘅此刻最不想见到的人是谁,非司昀莫属。
可偏偏来人正是司昀。
薄薄的一扇门什么也挡不住,司昀必然听见了辰河那句话,虽然他脸上看不出什么异样,但烟蘅还是恨不得立即找个地缝钻进去。
但司昀接下来的话却将她定在了原地。
“私自带走姻缘簿在前,被月老阻拦不成还将人气晕在后,大殿下此次行事实在不妥,还请速将姻缘册送回,去向天帝请罪。”
这句话让烟蘅猛然看向辰河,却见辰河也是一副讶异模样。
“月老被气晕了?不至于罢,又不是凡间老翁。”
司昀淡淡地看着他,并不说话,辰河却轻咳一声率先移开了目光。
他试图转移话题:“我方才翻看姻缘册时发现了一处疑点,这姻缘册上有被人修改过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