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对手往往力量有余,精巧不足。
烟蘅的眼神一直未离他周身大穴,寻找他的命脉,同时不断和黑衣人说话,试图令对方分神,泄露弱点。
可黑衣人却像聋哑一般,任她再如何说也不搭理,从始至终没有说过半个字。
而他的重锤砸向的地方,却离烟蘅越来越近。
她近日虽然有所进益,但毕竟体内还有封印碍事,就算再如何勤加修炼,修为也只会满而溢,无法全部化为己用。
而这魔族十分厉害,若非青吾剑天然能克制魔气,烟蘅只怕根本无法撑到现在。
离开天界至今,她也算多了不少实战经验,可这等实力的对手,还是第一次碰上。
青吾剑挥向黑衣人的手臂,他将银锤往上一抛,刚好挡在身前,抵住了青吾剑。
剑身与锤上尖刺相撞的瞬间,烟蘅被余波震开,摔出数里远。
而黑衣人却只是往后退了一步,就提锤缓缓朝她走来。
她喉间弥漫着血气,握剑的手发麻,但眼看银锤挥动,烟蘅拼力往左一滚,再一次堪堪避开砸在她脚边的重锤,不死心的问:“阁下可是阑州十三魔将之一?”
据她上次在灵孤道打听来的消息,魔尊麾下有四大魔使十三魔将,这黑衣人如此沉默寡言,魔尊总不会找个哑巴来做心腹。
何况她打不过这人是她弱,今日若换了崇欢……
不、他也不行,若换了辰河,黑衣人绝讨不到半分好处。
更别说辰河与司昀中间还隔了八百个崇欢。
阑州的魔使若只是这等实力,那也就没什么好忌惮的了。
黑衣人依旧不答,连眼神都不曾有一丝波动。
他一击落空,锤子将地面砸出一个深坑,按说烟蘅该趁着他提锤的片刻功夫逃走,可方才的闪避已经让她力竭,此刻浑身像被撞碎一般,一时动弹不得。
这种时刻,她反而慢慢舒了口气。
若是天意如此,她已挣扎过了,剩下的也只能顺从天意。
五步、三步,黑衣人在她面前停下,不得不说,这可真是个杀人的好料子,从头到尾半句废话都没有,像个毫无感情的傀儡。
锤子被黑衣人高举,烟蘅闭上眼还在想,这种死法是不是太丑了些,待会儿恐怕冥帝都认不出她了。
也不知道能不能托冥帝替她带几句遗言什么的,月闲和付梦孤到底有没有顺利逃走。
清河的身世还没弄清,她往后又该跟着谁修行,总不能是崇欢那个不靠谱的罢?
司昀的婚约还没退呢,这下好端端的又得多个克妻的名声了,她实在对不住他。
还有叶澄明……
昨日在客栈都没好好同他道别,他还问了她今日早膳要不要吃银丝小卷,客栈虽然没有,但他会做。
真可惜,他的银丝小卷里会放红枣碎,她可爱吃了。
不过话说这锤子落得是不是太慢了些?要杀要剐就不能痛快些么?
还是她已经死了?怎么没什么感觉呢?
烟蘅眯着眼睛睁开一条缝,黑衣魔族如小山一般庞大的身形在她眼中向后倒去,慢慢露出被挡住的天幕,和另一道修长的身影。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掉马!
第90章 无辜魔尊
魔尊不可能句句虚言胡诌,蒙骗小辈罢
那道身影朝着她伸出手。
她躺了片刻有了些气力,但脑子还不太灵光,下意识将手递过去,但对方握住她的手后并未直接将她一把拉起,而是避开她身上的伤口,搂住了她的肩,随即另一只手穿过她的膝弯,将她整个抱起。
双脚突然离地的那一刻,烟蘅心也一提,她费力的抬起眼皮,只瞧见头顶那张流金溢彩的面具。
丑得离奇。
片刻后,她被放在了一张软榻之上。
头实在太晕,烟蘅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感受着身下柔软的云缎,和软榻上方不时飘动的层层轻纱,觉得眼前这个场景实在有些离奇了。
她慢慢撑着手臂坐起身来,指尖忽然触到一抹熟悉的冰凉。
是青吾剑!
对方不仅救了她,连她的剑也没扔下?
烟蘅将剑抱在怀里,这才有心思打量周围。
这一打量,更觉古怪。
突然从幕天席地变成了高床软枕,她还以为对方已带着她换了个地方,可这不还是方才的竹林吗?连差点杀了她的黑衣人都还在地上呢。
救了人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治伤也不是赶紧离开是非之地,而是在原地给她弄了张床躺着。
什么人才能想到随身带床啊?!
她没震惊多久,随身带床的神秘人就出现了。
他在软榻边动作自然的掀袍坐下,手腕一转,多了只玉盏,盏中是澄澈的清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