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的人选你也知道，是朕最小的皇子，如今只有六岁，他的母妃是兰陵萧氏的女儿，萧氏一族……”
“若将来太子登基，没有人制衡萧氏，恐国祚不长啊！可除了如今的太子，朕也实在没有更好的人选。”
“若选择了旁的，背后没有依靠，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会受到制衡，这并不利于太子的成长。”
“而背靠萧氏一族的太子则不同，他会受到制衡，却不会被限制成长，所以若你能够留在京都，成为太子的老师……”
“等到将来，朕驾崩之后，你既是朕亲封的定国公，更是天子之师，萧氏一族想要动你，绝非易事。”
“而且，朕特意将你母亲封为护国长公主，亦是为你多添一重保障，朕希望你将来能够扶持太子，制约萧氏。”
纪芜坐在谢铮身旁，听着乾元帝的话，内心深处震动不已。
要知道，坐在他们面前的这个人，是长辈，更是当今的天子。
似这般肺腑之言，绝非寻常帝王能够对臣下说出来的，可陛下却对谢铮说得如此详尽。
难怪，那些朝野大臣又或者皇室宗亲们，都称呼谢铮为天子之剑。
君臣之间能有如此信任，何其难得？
更让纪芜出乎意料的是，如此情况下，谢铮竟没有立刻答应。
清冷的声音淡淡响起，“臣明白陛下的心思了，还请陛下容臣再想一想，午膳之后，臣会给陛下答案。”
“好！”乾元帝没有丝毫不悦，笑着答应。
临近晌午，纪芜跟谢铮随同乾元帝一起，去殿中用膳。令人意外的是，一行人抵达时，太子已在殿门外等待。
显然，这是乾元帝的特意安排。
不管从何处论，夫妻二人都是要行礼请安的，年幼的太子欣然接受，随即也送上了一份礼单。
众人进到殿中，共进午膳。
待到吃得差不多了，太子忽然转头看向谢铮，开口问道——
第256章 不成了
“大外甥，你要给孤当老师吗？”
略显稚嫩的孩童声音在殿内回荡着，或许是明白自己东宫的身份，所以太子的语气听上去有些故作老成。
差一点，纪芜没有绷住。
她端起手边的杯子喝了一口，目光不动声色地向着太子看去。
只见太子坐在为他特制的椅子上，神情……还算严肃地盯着谢铮。
“太子，不得无礼，”乾元帝的声音幽幽传来。
“父皇，儿臣只是向谢卿询问问题，并没有无礼，”太子收回盯着谢铮的目光，一脸认真地回答乾元帝。
“况且，他还没有答应当儿臣的老师，那么儿臣与他之间除了是君臣以外，更是甥舅，他的确是儿臣的大外甥啊！”
“再者，纵然谢铮答应做儿臣的老师，他依旧是儿臣的外甥，这点是不可改变的。”
太子一边说着，重新看向谢铮。
“谢卿尽管放心，孤知晓该如何尊师重道，绝不会用舅舅的身份来拿捏你！”他抬手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
见太子如此，乾元帝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只是旁人皆不敢盯着天子看，自然无从发现。
他将目光从太子身上移开，落向谢铮，“阿铮啊，这饭也吃得差不多了，看样子你该想好了。”
闻言，太子的脸上露出不解。
但他并没有询问，而是与乾元帝一起，向着谢铮看去。
事实上，还在御花园时，谢铮的心里已然有了答案。
之所以那时候没有回应，是因为他仍需再将一切可能会有的后果，都仔细想上一遍。
而眼下，虽然不是第一次与太子相见，但同桌吃饭乃至一起说话，却着实是头一遭。
太子殿下的性子，的确与其他诸皇子们不太一样。
谢铮忽然能够明白，为何乾元帝会选择这位最小的皇子，做继承大统的东宫。
因此，当天子跟太子都看向他时，他立刻起身，跪倒在地，“回陛下，臣愿意留在京都，辅佐太子。”
“好！好呀！”乾元帝笑了一声，转头看向太子，“太子啊，朕的天子之剑，将来就要交给你了。”
“儿臣明白！”太子示意宫人，帮他从椅子上下来。
他先是冲着乾元帝恭敬行礼，随即一步步走到谢铮身旁，伸出手来，“谢卿请起，孤以后便要仰仗你了。”
纪芜跟谢铮从宫里出来时，已经接近傍晚。
夫妻俩一起进了马车，纪芜靠在谢铮的肩头上，有些昏昏欲睡。
然而，想到太子，她强撑着迷糊开口，“没有想到太子殿下是这般性子，不知长大后是否还会如此？”
正如谢铮理解了乾元帝的选择，与太子接触到的纪芜，也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