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恒脱身后没去找Brody,而是直奔路琼去。
路琼一只手臂撑在吧台上,支着脑袋,以为迟恒没看见人,指指右边:“Brody在那。”
迟恒先瞅过去一眼,Brody许是赢下一局游戏,欢呼鼓掌,迟恒眼里神情一软,再看回路琼就散开:“我有事跟你说。”
迟恒常年冰山脸,葛晚棠评价他是面瘫,喜怒哀乐共用一个表情,旁人探不到他情绪如何。
不过相识这么多年,路琼挺了解这朋友。
品出他语气里的慎重,路琼坐直一些:“什么事?”
迟恒沉吟着:“我感觉,我好像见过陆明霁。”
在私房菜馆第一次见到陆明霁,迟恒就觉得眼熟。
可是搜肠刮肚都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今天陆明霁穿一身黑西装出现。
迟恒大脑里就闪过一帧画面。
纽约春末的夜晚,枝头绿叶抽长。
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日子。
值得一提的是路琼在前一晚获普利策特稿奖,他们在她公寓里庆祝到天亮。
嗨到疲惫,就没走,横七竖八躺在她公寓客厅凑合睡一晚,葛晚棠和她两位女士在她卧室睡。
整个白天睡过去,晚上五个人出去吃饭。
Brody左拥右抱着两个女生走在最前面,周之浔其次,迟恒断后。
他们出公寓楼该右转,迟恒推门而出时被外面进来的一个人撞到,那么一停顿,不经意瞥到楼对面街边的一个男人。
也是一身黑色西装,亚洲面孔。
吸引迟恒重视的是他的眼神。
专注、贪婪地望着一个方向。
又夹杂着点痛苦。
那个眼神迟恒在初初喜欢Brody时有过,他很是熟悉。
男人靠着墙壁,抽着一支烟,川流不息的车辆在他面前一辆接一辆掠过。
他就那么盯着一处。
察觉到迟恒在看自己,男人回看他一眼。
灭掉烟,上车。
当时时间太短,迟恒没能找出他在看谁。
直到他成为路琼的老公,站在她身边。
迟恒在久远的记忆中拽出一个画面:“没记错的话是三年前,你普利策获奖的第二天。”
……
陆明霁今晚也挺忙,不说他背后的陆家、傅家,单就他自己门户成立琅域,将琅域壮大到现在这个阶段,就足以被圈里人高看。
这个人端着酒找他碰个杯,那个人笑着上前跟他聊两句,一晚上都不得闲。
路琼玩游戏喝酒喝得有些猛,酒劲后上头,嫌屋里闷,宴会步入正轨,暂且没她什么事,她就找个能看到陆明霁的露台吹风透气。
腿边的小圆桌上有一杯柠檬苏打水,一杯粉色帕洛玛。
她什么都没想,就放空自己盯着陆明霁。
吱呀一声轻响。
隔壁露台门打开。
魏锦航打着电话进露台:“工作忙,过段时间就回。”
电话那端不知道说些什么,魏锦航将手机挪远耳朵。
几个数后,约摸着听筒里那人唠叨完又挪回耳边:“知道了妈,我——”
他稍顿,接上:“陆明霁结婚那是因为他女朋友跟他求婚了,等我女朋友什么时候也跟我求婚我就结。”
事实上他连个女朋友的影子都没有。
糊弄着挂断他妈的电话,魏锦航如释重负地呼口气。
久坐办公室颈椎一堆毛病,他按着脖子转着活动,一扭头,一激灵:“我操!”
路琼笑眯眯地朝他挥挥手:“嗨。”
魏锦航吓得心怦怦跳,声音都有点发颤:“你什么时候来的?”
路琼给个大致答复:“在你来之前我就在了。”
“……”
那岂不是听到了他那句瞎话。
魏锦航捂着胸口,咳两声:“那什么,我是要打发我妈才说成是你求婚的。”
路琼含着吸管喝口苏打水,咽下去:“说是我求婚也没错,的确是我先问他要不要结婚的。”
路琼和陆明霁结婚的内幕,鲜为人知。
但魏锦航,还有陆明霁那群发小在他抖露出的信息里,都断定是他求的婚。
现在女主角亲自辟谣,是她先主动。
魏锦航一个嘴快:“那陆明霁没乐死?”
路琼笑:“没有,把我轰走了。”
不仅没乐,都要被她气死。
“他就嘴硬,心里比谁都软。”
“我知道。”
按理说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魏锦航一个朋友不宜掺和,但有些话他积压在心不吐不快:“路琼,既然都结婚了,你就对陆明霁好点。”
爱一个人就仿佛在她身上装有雷达。
无论置身于多喧嚷的场合中,都能轻而易举找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