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泽一脸错愕地看向沈清,“您说的是我吗?原来适才沈御史所弹劾之人竟是在下?当真是令下官大吃一惊。”
林泽不等对方回答,马上对着皇帝的方向行了一礼,黑眸一睁,朗声道,“陛下——臣接御史弹劾之言,深感震骇与冤屈。虽御史身负监察职责,然所奏之事,纯属诬陷构害。臣不得不为自身清白,向陛下及朝堂诸公明陈心迹,以正视听。沈御史所弹劾之事,无一字一句实证,全凭一人所言,向壁虚构。臣自入仕以来,兢兢业业,忠君爱国,时刻以朝廷和百姓为念。今遭此弹劾,声誉受损事小,若因此误了朝廷大事,使陛下之信任蒙尘,臣万死莫赎。臣恳请陛下明察秋毫,还臣清白,以安臣心。使臣能继续为陛下效力,为朝廷尽忠!”
现在是双方辩论的开场白,要是开头就输了,等会互相指证和辩驳的环节就会后继乏力。
林泽这一席话完全不输沈清的话术与气势,而且是明确告诉皇帝,他今天不管怎么样都不可以输。林泽手里不仅捏着纺织机的技术,更有炼钢之术。皇帝只要不是疯了,不管如何都会给林泽兜底。
林泽突然发力,把其他人弄得一个激灵,谁知道刚才还懵懂无知的年轻人一下子变了模样,像个极富阅历、经验的官场老油条。
沈清敛起心神,厉声道,“你族叔开的杂货铺子自打你这个五品郎中上任后,每日送礼不断。这才多久,你家就已经遣人去打听附近的庄子。若非行污受贿,哪来的这一大笔银钱?别以为你们做得隐蔽就没人知晓。”
林泽笑了笑,“我的银子来路比你的脸还干净。你一个御史家里奴仆三十多个,名下宅院田产更是数不清,沈大人还是先同诸位朝臣解释一下这些钱财的来路吧。弹劾旁人之前,自己的屁股还没干净,哪来的
脸?”
沈清虽然被林泽反将一军有些吃瘪,但他经验丰富很快就回击道,“本官族人所赠,与你何干?”
林泽挑眉,“本官族人亲友所赠,关你屁事?”
这话说得实在有些粗鲁,但沈清也是从县官熬出来的,虽感觉冒犯,却也没有气急败坏。
沈清不好再掰扯钱财的事,因为他发现林泽对自己家里情况颇为了解。在这方面纠缠,容易引火烧身。
“你任工部郎中后,不务正业,公然殴打朝廷忠良功臣长平侯,此事千真万确,你无从抵赖!”沈清见势头不妙,当即抛出他们手中最有用的实证。
因为林泽此人在京都的日子太浅,在京科考之时并没有什么拿来说事的。经他们仔细查问,林泽做官前不是国子监念书就是在家念书,基本很少出门与人来往,有用的东西太少。
“子虚乌有。你如何证明殴打长平侯之人是我?本官觉得是你,沈御史跑来我们工部寻滋挑事,殴打侯爷,嫁祸于人。”林泽否定对方观点并抛出一个问题给对方,反正这年头没有监控手机。
林泽这个倒打一耙的话让前面默默盘算,在过命兄弟说不过御史时该动手打,还是直接把人丢出去更好的虞伯钧都愣住了,还能这样?
“你分明狡辩,那日多少只眼睛看见了?!你脸上的伤势还能作假?”沈清指着林泽侧脸的淤青说道。
林泽摸了摸自己的脸,很无辜道,“难不成近日脸上有伤的都是殴打侯爷之人?沈御史您又贵人多忘事了,这是你弄的啊。”
沈清被林泽这一通胡搅蛮缠弄得是满肚子气,一时竟然忘记该怎么辩驳了。
“林郎中,你就不必行如此无力的狡辩之词了。当日工部多少人看见了,你将长平侯殴打倒在地上,待何尚书到来趁机装作晕倒过去,御医可是给你把脉了的。别再说什么不是你的话。”秦正铭往某处看了眼,收到暗示后站出来接过话道。
“嗯。你们先上个给我扣这么大的锅,林泽实在惶恐。对了,我与长平侯不可能发生你所说之事。”林泽笑了笑,恢复正常语气,然后看向前面的虞伯钧。
“秦御史、沈御史是吧?”虞伯钧收到暗示,踱步过来,虎目在两人身上打转。
“我们俩可是过命的兄弟,国子监念书时就交好。本侯当日与好友切磋,你们竟然不分青红皂白弹劾无辜朝臣,可见行事之乖张到了何种地步。眼看着朝上是尔等的天下了,哪个不给你们孝敬好处,就弹劾谁。还敢称朝廷忠臣?”虞伯钧阴阳怪气道。
“你、你…不可能!”秦正铭和沈清完全没想到这两人还能好,因为他们已经从国子监前学子马同春口中得知,当初虞伯钧跟林泽的仇怨来由。虞伯钧不应该趁机出来帮着他们御史踩死林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