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见他竟然早有准备,便都不再多说别的话,目光聚集在林泽身上,等着他往下说。
林泽抽出第一张纸,开始讲解道,“咱们村现今有两大买卖,一是咸鸭蛋,二是石头器具。这些买卖都要全村人一起干才好,此前的咸鸭蛋各家自己弄自己的,若是咱们买卖铺到府城、京都,大伙觉得还行吗?”
听得林泽这个发问,林郁明头一个回答,“泽哥儿,自个管自个儿家腌咸鸭蛋四不成的。一是品相不好把控,二是各家容易为了抢生意生出许多嫌隙。”
五叔公把旱烟杆子放下,“实际上你们这次回来,说要把咸鸭蛋卖到府城。我们几个老头子是有些担忧的,万一哪家不能按时拿出人家定好的咸鸭蛋数目,咱们村其他人家卖咸鸭蛋也要受影响。泽哥儿,咱们得像你那日说的,一起干才能把买卖做大。”
林泽点头,表示很赞许这个想法,“大伙自己干了大半年,看来已经明白自己家各管个腌制盐鸭蛋去卖,就算各家互相搭把手也挣不上大钱。我的想法是咱们全村一起出钱出力办两个大作坊。大头就是地皮、建作坊房子的钱以及买入制作咸鸭蛋和石头桌椅原料的钱。各家按自己能力出钱出地入股,每家最少一人进这两个作坊干活领工钱。”
林郁盛见有人还不大清楚,便接过话头解释道,“作坊活计种类多样,妇人、娃儿可以在村里干些清洗鸭蛋、定期检查各缸鸭蛋腌制情况,石头桌椅原料磨粉,外出采买鸭蛋、碎瓷片、碎土砖还有铺头买卖等不同活计。咱们把这些活计的月钱都定个数,到了月底按这个来给大伙发钱。作坊挣到的银钱除了每个月采买原料、购置生产所需之物以及给大伙发月钱外,其余的银钱一直存在账面上,等年底盘完账册,咱们就按原先各家入股的多少,再给大家分一次年钱。另外咱们得特意留出一部分每年所挣之钱,用作年节祭祖、购置族田,开办族学,携老扶弱。”
林泽听他爹说得心里可激动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真正要做的是什么。
他要创办林氏公社,把全族生产要素糅合起来,搞族内有限的集体经济。看着这个计划在一点点落实,林泽已经在期待在这个时代出现一个有点社会主义性质的小型族群。
而且这种高度捆绑的集体公有制经济,可以最大程度利用有限的资源,办好一件大事,对经济发展能起到较为重大的作用。
林泽相信,没有永远团结的族人,但如果大家有共同的利益就不一样了。等他们把
族内公有制经济的蛋糕越做越大,人人都是既得利益者,人人都会自发性维护这套制度。
“照泽哥儿和盛哥儿的话,咱们这两个作坊算是全村一块做的买卖?平时按大伙自己出力多少拿月钱,即便平时帮不上的,只要入了股,到年底还是有银子拿。这、大哥,说句良心话,咱们是沾了泽哥儿的光,跟着挣了些银子。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两样都该是泽哥儿自己的买卖,怎的能算大伙都有份?你们家吃亏啊。”三叔公看着老爷子道。
另外几人都点头表示认同三叔公的意思,大家一开始就是打算给给族长家干活,帮忙打理这两桩买卖。族长肯定不能亏待大家,能帮忙的定然都有银子拿。
可是现在林泽父子俩表达的意思是,这两桩买卖他们拿出来让全族人一块入股干,挣了多少银钱都归大家一起的。愿意来帮忙的发月钱。就是干不了一点活计,到了年底都有银子拿。
别说他们没做过大买卖,不晓得这两桩生意有多挣钱。这大半年卖咸鸭蛋,全村心里都有数。
“泽哥儿、盛哥、族长,你们再想想?你们去京城,家里的买卖咱们定然会好好看着的。”林郁生都忍不住劝道。
“这事我们家已经商量好了,就这么办。只要咱们全族都有份,作坊的事就是大家的事,自然不会有人不尽心。我们家深受族里信任,带着大伙过上好日子是应该的。有了这长久的财路,咱们族里的人心就能牢牢紧靠在一起。大伙同心合力,咱们林氏一族定能恢复祖上荣光。还记得那块以金铸字,楠木为牌的神木吗?”老爷子目光看向在场之人,神色严肃庄重。
大家面容沉肃地点头,此刻他们已经知道为何这作坊要让族里每家都出钱、出力入股。大家在逃难中被紧紧捆绑在一起,来到新的地方一时还不熟悉,全村还是会抱团过日子,但是日子久了,免不得就会生出别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