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头一年到桃花坪这块地,咱们先商量一个章程出来。”三叔公辈分高,又是一贯管这事得,由他先起头。
林泽兄妹俩带着多福,用木托盘,不停分热茶。
家里的茶碗不够多,隔壁陶氏、于氏从自家拿来添上。顺带的就在林泽家灶房帮忙烧热水,沏茶。
老太太从屋里端来瓜子、麻花条以及果干,这些有一部分是林泽父子俩在县城买的。
而瓜子则是自家买生瓜子,自己炒了二十来斤。
安阳县不少人家种葵花籽,收成好。就在山上石头多的地,放着也是可惜。谁曾想,种葵花籽却意外的好收成。
于是很快就风靡全县,过年时,炒着自家吃,或是客人来也能招待。
林泽家的瓜子炒的时候还加了盐,味道更香。
“婶子您给我,当心些,这还挺重。您老太疼我们了,来家一趟,什么好吃好喝都拿出来。”
林郁石眼尖,一下子注意到门口的老太太。连忙从凳子起来,上前从老太太手里接过东西。
大伙被这话吸引过去,瞧见林郁石手上,整齐叠着三个方方正正的木匣子。
待人走得近些,大伙问道那股油、盐、糖的迷人香味。
“一年到头,还是在族长家吃上点好东西。”
就有人打趣道。
大伙哈哈大笑,气氛更热闹了。
“你小子就等这一天了是吧。”
“你们自己拿,东西就这么多,可不管饱的。”老爷子晃悠悠,用旱烟杆点了点中间小凳子上摆开的东西。
“今年收成不错,虽然花银子买了些大米,各家多少都有富余。
蒙祖宗庇佑,族长体恤。
郁盛、泽哥儿有功名,咱们村的田地都不必跟官家缴税银,才能这么快混个饱饭。”三叔公看向老爷子,趁机要在提点一下村里的人。
在柳头县老家那会,族长家的田地多,村里人分不到什么免赋税的名额。
大伙头一回尝到族里有读书人的天大好处,不少人心里蠢蠢欲动,想供一个出来。
老爷子眯眼摆手,“都是林家人,互相帮衬是应该的。你们踏踏实实过好日子,咱们林家才能真正站稳脚跟。”
大小伙子们没有资格坐板凳的,全都围站在外头。
手里抓着一把瓜子,听得乐呵,嗑得很有节奏。
“按照往年,咱们准备一猪头、五对鸡鸭、六条八斤重的鱼。另外鲜果、点心、香烛鞭炮一应东西都要有。”三叔公伸出手掌,一条一条数着。
林泽默默算了一下费用,过年时买这些东西要比平时贵一点,林林总总要二十两。
其中不包括自家有的,比如鸡鸭、点心果子,这些不用买的。
老爷子边听边点头。
“摊开去,咱们每户是一两多点,我这个族长今年出五两。
其余各家银钱凑手些的,咱就多拿点,照顾照顾家底暂时薄些的。
村里都是勤快人,想必这也是一时的。大伙日子好了,明年咱们二十两的祭祖银钱,只怕能凑出三十两来。”
“好,咱们听族长的。三叔也不让你们白喊,我家出三两。”三叔公当即道。
接着是五叔公、八叔公开口,他们都是村子比较厚实的人家,各出二两。
二十两祭祖银,一下子就有十二两,剩下的十五户只要凑出八两。
“我家出五百文。”
“我家二百。”
……
林郁盛早就备好纸笔,村子十八户人家,这事并不复杂,当场就记下来。
“族长,家里今年银钱确实有些紧,出五十八文,大伙多包涵。家里还有几只鸡,祭祖的我们家出一只。”林郁强搓着两只粗糙的手掌,有些难为情道。
他家刚娶新媳妇,又建泥砖房。
虽然泥砖是自己晒的,但挖地基、上房梁、瓦片。还请了一个泥瓦匠起房子,花费不少。
若不是逃难时,攒了一笔钱。种地没用给官家交税,咸鸭蛋也挣了点,家里是绝对没有银子娶儿媳妇的。
老爷子抬头看他,含笑道,“郁强你家的情况,大伙都晓得。那鸡别拿出来,留着明年抱孙子时,给儿媳妇炖鸡汤喝啊~”
林郁强家人丁不旺,夫妻两口子加一儿一女,如今儿子娶媳妇,家里才显得热闹些。
等着明年抱孙子,添丁进口的,才是真正开枝散叶的时候。
“族长,我婆娘说了,明年开春再抱一窝鸡给儿媳妇留着。这几只专门是过年吃的,鸡油足,祭祖好。保佑我家顺顺当当,石头小两口和和美美。”林郁强争取道。
他是真觉得祖宗保佑,祠堂里红布盖着的那两个‘祖宗显灵’赐下的桶可不是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