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郁盛头也没抬,用行动回答他的话。
林泽出去,快速吃个饭。
林郁盛这边有其他人照看,他只管背着老爷子给的篓子,以及自己的书箱、两套换洗衣裳,就赶着骡车出发了。
这回老爷子准备的不是什么山野之物,或许是林泽买的酒给了他启发——
“泽哥儿,这两坛子小清河这边的米酒,对上了岁数的人有大益。另外是一罐子晒干的野菊花和金银花,送给哥儿、姐儿泡水喝、或是洗手洗脸,都是极好的。”老爷子将布袋子装竹篓时,特意说明一番。
赶车的时间是无聊的,骡子在这条路上来来回回那么多趟,已经可以半自动驾驶,林泽只需要不时瞄几眼路况即可。
盘点最近发生的事,林泽突然发现,世子来到石潭镇有点奇怪。
为了这个账本,亲自跑一趟实在匪夷所思。
一般来说,他只需要让邓护卫快马加鞭过来,反正之前在清江县时,那个莫副将已经知道他的消息。
安庆府又是王府的掌控范围,要查林泽的具体地址,简直易如反掌。
“他不是王府唯一的嫡子吗?现在时局未定,不在指挥处坐镇,反而跑石潭镇,肯定为的不是我。”林泽自言自语分析道。
这里有什么值得世子跑一趟呢?林泽想来想去,目前就只有两个推测。
一是要在这边调兵谴将,进行布局,而且是很重要的一步。
二是为谢太傅来的。谢家虽然在政治斗争中,暂时失了一局。
但世家大族的底蕴是极为深厚的,否则谢太傅也不能在政败后,还能全身而退。
想到这里,林泽简直被世子当时的表演气笑了。
亏他还说得出什么‘太傅那边你自个儿去想个法子搪塞过去’,装作一副很谢家不太熟的样子,实际上就是过来找谢家真正的话事人。
这可能就是谢太傅临时要回府城的原因吧。
骡车悠悠晃晃,很快林泽就到了别庄。
门口处,林泽敏锐地发现,多了两个带武器的护卫,平日都只是庄里的家丁看门而已。
不过他是老熟人,进去时非常顺利。
“林公子,我们大少爷今儿在后山那边的青枝亭练射艺呢。”小厮一边领着林泽去,一边说道。
青枝全名青玉枝,指的是竹子。林泽已经知道谢宁所在的地方,因为之前参加诗会时,有经过那边。
刚转过几处石山,林泽便看见谢宁、谢明珠兄妹俩都在一男一女师傅的指导下学习。
听谢太傅之前的意思,大概这两个师傅都是他们自家人。
“宁哥,三妹——”林泽等他们将一箭射出,便朗声招呼道。
一身劲装的谢宁面露惊喜,没想到林泽今日来,让两位师傅先下去歇息,转身朝林泽这边走来,“泽哥儿,你怎的来了?”
谢明珠也是一身束袖的衣裳,接过季夏递来的帕子,将额角、脖颈处的细汗搽拭干净。
“宁哥,射艺愈发精湛呐。”林泽佯装拱手佩服道,如今两人关系愈发亲厚,不时都会开个玩笑。
谢宁轻笑,“那你不得是后羿在世?我可记着你说过自己颇通此术。”
二人说说笑笑,并谢明珠一块到旁边的青枝亭坐下。
立于一旁的小厮,轻手轻脚从一旁的大食盒里端出一套茶具,并几样点心果子。
“三妹,学得如何?”林泽笑问道。
谢明珠经上回一起烧烤野餐后,已经不似从前那般见外,“泽哥见笑,明珠如今尚未拉得动弓弦。”
“这些并非一日之功,三妹不必气馁。”林泽鼓励道,“你每日在庄子里早晚快步行走半个时辰,能长力气。”
谢明珠微笑点头,认真记下林泽的建议。
“我三妹不会变成莽夫那般吧?”谢宁给林泽挖坑道。
林泽只是笑笑,没说话,径自喝茶、吃点心果子。
谢明珠唇角一僵,女子若像皮糙肉厚的莽夫那般,实在不好看……
“若能练成那样的大力士,我怎还是这副模样?天上哪能掉馅饼,宁哥。”林泽见谢明珠这模样,便不好再唬人。
谢明珠杏眼往大哥那边看去,露出威胁的神情,随即便将整盘点心果子挪到自己和林泽之间,“大哥吃饱了还撑着,泽哥,咱们吃就成。”
谢宁连忙拱手告罪,将自家妹妹哄好才算完事。
秋天的竹林,绿影婆娑,青翠挺拔。待风来,万千青玉枝便齐齐奏响沙沙的丝音,韵味悠长。
谢宁放下茶盏,“对了,我在凤鸣县的五房堂叔今儿来信,特邀咱们去参加那边的雅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