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最后一门考试是2点开始,现在正好是午休时间。外面还在下小雨,春末夏初的雨断断续续地下了三天,花园里的植物都焉巴巴。
沈凛身上那件白T被雨水打湿,下摆不知道在哪沾上一片汤渍。他捏着校服外套在手上,抬眸看过去:“姜叔。我衣服弄脏了,回来换换。”
说这话时,深邃微陷的眉眼落在姜苔身上。
他这段时间也找过她,得到的消息是她已经和舅舅飞去洛杉矶。也发过信息,只是从泳池那晚之后就没再收到回复,电话也打不通。
姜苔一向随心所欲。
她随时都能抽身而退,把不想搭理的人和事就这样留在原地。
姜霆粗心大意,察觉不出来两个晚辈之间眼对眼的暧昧旖旎,反倒还在谈笑:“阿凛考完今天就结束了吧?苔苔你也真是的,报名高考了也不参与参与,高中可待了三年啊,我之前还总让你在学校要照顾一下你哥哥——”
“咳咳!”
正好从棋牌室出来的焦莱大声咳了两句,突兀过后,她朝餐厅这问道:“苔苔饿了吗?我给你去拿碗筷。”
中年男人犯起话多的毛病来,收也收不住。
姜霆这会儿也察觉到自己失言,摸摸鼻子,朝她摆手:“你去拿。她刚下车没多久,没吃东西。”
诺大的别墅一楼,有一刹那的静默。
姜苔却像是存心看不懂他们转移视线的新话题,又扯回去:“爹地你刚才说什么?照顾我哥哥?”
“说阿凛嘛。”姜霆尽量表现得神色自若,讪笑,“他比你大,本来也是该礼貌喊一句哥的。”
这话说得格外没头没脑,就连沈凛也有些没听明白。
只是下一秒,姜苔轻描淡写地瞥过来一眼后,就直接往楼梯上走了,没和他接着聊。
沈凛看着她背影一直进了房间里,也没回头。
他垂睫,进屋换衣服,把脏掉的T恤拿出来。拉开房门,往餐厅那看时,姜霆已经不在那了。
乌龙还在洗手间扒拉猫砂盆。与此同时,二楼地板上也发出尖锐噪音。卧室正下方是一楼的卫生间,吓得里面的乌龙一个激灵直接跳了出来。
姜苔在砸东西吗?
抱着这个疑问,沈凛上了二楼。
房门半开半闭着,在他正要敲门时,突然被拉开。两个人猝不及防对上脸,都吓一跳。
主要还是姜苔被吓到了,下意识拍了拍心口,瞪他:“你干什么?”
沈凛理亏地抿抿唇:“抱歉,你在扔什么?”
“我收拾房间啊。”她没好气儿地踢了一脚地上的纸箱,“你来得正好,省得我喊焦姨,帮我把这些都丢进垃圾桶里。”
纸箱子里有旧书架、盲盒泡沫和一些旧玩具,确实看得出是在收拾废品。
沈凛躬身抱起地上两个厚纸箱,站在她房门口顿了顿。
姜苔仰头看他,及时截停他的话:“你到底要干什么?下午不是还要考试吗,有什么事考完再说。”
他还想开口,她却已经不再给他机会,径直关上卧室门。
像是回到很多年前,沈凛第一次来到这里,公主筑起铜墙铁壁的堡垒,封闭自己的心,拒绝和平民的一切沟通渠道。
沈凛只好抱着那两箱废品下楼。
他动静不大,却看见厨房那在准备水果盒的焦莱在和谁打电话,声音娇媚得和平时判若两人。听见身后脚步声,她慌忙急乱地挂断。
沈凛放下纸箱,停住步伐:“妈,那边谁啊?”
“没谁。”焦莱转话生硬,“这盒水果带过去是在车上吃还是到学校再吃?”
他眼眸黑沉,敏锐地注意到料理台上的水果盒有两份。联想到最近焦莱经常逛商场,又好多次都不在家。
沈凛不确定地推测:“您是谈恋爱了吗?”
焦莱被他逗笑,也不再刻意遮掩:“这把年纪了还恋什么爱,我就是找了个伴。”
“那有什么好挂电话的,我认识?”
焦莱往他身后看了一眼,把人拉进厨房里,声音也压低许多:“我本来想等你考完再说。是好事啊,又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
沈凛脑子里闪过几个生活中会有交集的中年男人。
“是……先生。”焦莱抓住男生手腕,一脸开怀,“阿凛,苔苔还不知道这件事,姜先生打算等她出国前一天再说。”
她也将这个秘密憋了许久,有些憋不住了,从偶然的一次过夜说到如今确定关系已经有小半年。